中国大陆天主教会的危机与觉醒 (上 )

杨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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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大陆天主教会的危机与觉醒 (上 )

 

 

 

在我们中国大陆天主教会中，也程度不同地存在不知道自己脖子粗，不知道自己有病的现象。因为多少年来，周围的人都是这样，没有人出去看过，也没有人来告诉过我们，某些现象是“病症”，反而看见与过去经验不符的新鲜事物，就直指“有病”。因此，太多的神长教友从所谓的“传统”中接受下来，以为圣教会本该如此：晨暮但闻念经之声，信仰只靠家族遗传，寂寂然堂门紧闭，默默然了无生气，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天主教的信仰根基有三：圣经、圣传和教会训导权。《圣经》是大家都知道的，但什么是圣传呢？是不是所有的传统都是“圣传”呢？不是，只有那些亲眼见过、亲手摸过耶稣的宗徒们留下的传统才是“永无谬误的圣传”，与圣经有同等价值。这些宗徒死后，“神圣传统”就在信仰生活中流传下来，但不再有新的内容，因为这些宗徒已经不在了；宗徒死后的传统称为“教会传统”或者“人的传统”。什么是教会训导权呢？主基督建立了教会，并特别托付给西满伯多禄管理天国之门和束缚与释放的权力。当伯多禄及其继承人运用这种权利，宣布信德或伦理生活的真理时，我们称之为“教会训导权”。这个“训导权”和《圣经》、圣传同等，永无谬误。这种权力也托付给与伯多禄联合在一起的宗徒们和他们的继承人。那么，是不是教宗和主教们的说话都是“教会训导权”的运用呢？不是的，只有在主教们与教宗联合在一起时，或者教宗单独自己，以教会首牧的身份定断当信的道理（信理），当守的规矩（伦理）时才享用不可错误的保证。至今为止，教会训导权定断的信理有239条，和伦理有关的，几乎没有什么启示真理的钦定。也就是说，永无谬误的训导权的范围是严格限定的。梵二文献的《启示宪章》说：“圣传、圣经及教会训导权，按天主极明智的计划，彼此相辅相成，三者缺一不可，并且三者按各自的方式，在同一圣神的推动下，同时有效地促进人灵的救援”（10）。 (博讯 boxun.com)

 

圣保禄宗徒这样说：“我们战斗不是对抗血和肉，而是对抗率领者，对抗掌权者，对抗这黑暗世界的霸主，对抗天界里邪恶的鬼神”（厄弗所书6：12）。有那恶者搅乱我们，使我们脱离启示真理，按照自己的智慧去想象、感觉信仰生活的时候，自义、盲从、无知、迷信、顽固、僵化……就捆绑了我们，天主的声音淹没了，到处都是人的声音：你的权柄是从哪里来的？你是哪一派的？你说的这些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传统的信仰都错了吗？你是不是基督教的？……

     圣保禄宗徒说：“我在基督内说实话，并不说谎，有我的良心在圣神内与我一同作证：我的忧愁极大，我心中不断的痛苦；为救我的弟兄，我血统的同胞，就是被诅咒，与基督隔绝，我也甘心情愿”（罗9：1-3）。“我可以为他们作证：他们对天主有热心，但不合乎真知超见，因为他们不认识由天主而来的正义，企图建立自己的正义，而不顺从天主的正义”（罗10：2-3）。“这些靠法律寻求成义的人，是与基督断绝了关系，由恩宠上跌了下来。至于我们，却是依赖圣神，由于信德，怀着能成义的希望”（迦5：4）。

     由于圣神的启发，已经有一部分人打开了灵性的眼光，发现了撒殚正在引导基督徒，把照管教会的天主，变成被教会照管的天主；天主不再是引导以色列民出埃及的天主，而是在教会怀中接受保护的天主。只见有权的人，不见天主；只以人的话为大，不知天主的话。这些蒙受了圣神初果的人，想方设法唤起几百万天主子民的忧患意识，明确指出：对天主的信心越小，就越依靠人的作为，因而对金钱、权利、体制的追求就越大。习惯多年的办教方式，不但不能成为社会国家的典范，反而落后于时代；不仅不是忠于“圣传”，反而远离了初期教会的宗徒传统。这些具有灵性眼光的先驱者能这样尖锐地指出，并不是因为他们有智慧，而是因为圣神的风吹到了他们，圣神的雨浇灌了他们；是他们听到了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中圣神发出的声音。

     十字架上的耶稣以舍命的方式建立了他的教会，圣神是教会的护佑者，不会容忍撒殚继续迷惑教会向衰亡走去。因此要藉着某些人来改变教会现状，先让我们认识到教会有病，从而对症下药。好在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堂区和教区认识到我们教会存在着严重的问题，肯于承认，勇于改革，正如厄则克耳所预告的：那平原上的大片枯骨已经有一部分填充了血肉，并站立了起来，有汇集成军之势（参则37：1—10）。

     但是还有很大的一部分依然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有待圣神的吹拂，有待梵二精神的输入，有待于正视现实和危机。他们什么时候认清了现状，认识到了自己的衰弱，什么时候才会“死而复生，失而复得”，才会由干枯转为青绿，由被剪掉变为重新接上去。

     第一节 危机

     一、蜗牛般爬行

     大陆天主教的危机首先表现在发展缓慢上。以1949年大陆政权更迭为界，此前全国教友大约有300—400万，约占总人口的1%；现在究竟有多少，没有人能说得很准确，从500万到1200万，差距很大。有很多时候，我们得知的都是虚的数字，中国主教团估计有500多万应该说是有一定根据的。若为了使我们的心理更觉充实，我们不妨取个平均数850万。全国人口从4亿已增长到了13亿多，天主教信友约占全国人口的0.65%。也就是说，不仅没有发展，也没有保持原有的水平比例，反而降低了。这种统计结果说明了我们天主教教友家庭远远没有完成信仰的传承，并很少把福音传给教外人。

     如果与有同样信仰的基督新教相比的话，那天主教就差得更远了。半个世纪前内蒙古包头市有一个天主教堂，现在增长到了五个；新教（基督教）原来也是一个堂，现在增长到了69个，单从教堂数量上就可以看出巨大差别。陕西高陵县原来有一万教友，现在还是一万，而新教那时有50人，现在是5000人，增长达百倍；陕西汉中地区原来二、三万人，现在下降为不到二万人，而新教原来不到300人，现在发展到3万人，又是百倍的增长。沈阳市1980年刚恢复宗教活动时有1万多教友，现在还是1万多，而新教从那时的248人发展到现在的18万，增长七八百倍。吉林省的吉林地区1949年时天主教与基督新教旗鼓相当，现在天主教信友有5000人，而基督新教有13万人，相差26倍。1949年新教全国只有70万，现在已有数千万，光浙江温州这一个地区就有70万！

     我们不跟佛教比，不跟道教比，也不跟伊斯兰教比，因为没有可比性，我们只有跟基督新教相比才有可比性。现在我们跟基督教相比实在差得太远，发展的势头更是无法相比，这是一个公认的事实。有的人心里清楚，但嘴里却说，他们是裂教，不是耶稣立的真教会。或者说，我们人少是因为我们的规矩严。难道不是耶稣立的教会，还有这样的传福音的心火，耶稣亲立的教会反而不用福传了吗？我们的教会规矩真的严吗？吸烟喝酒打麻将，神职人员也有相当的人有份，更不要说冷淡教友有多少。正如经上所记载的：“天主的名在异民中因你们而受了亵渎”（罗2：24）。

    二、严重世俗化

     会不会有人说：我们人虽少，但少而精，我们以一当十，兵贵精而不贵多。如果这样的话，也可以取得一个心理平衡。但事实上怎么样呢？天主教中人与人之间缺少亲合力，谁管你来望弥撒不来呢！病了无人知，丢了没人找。曾经有一位基督教信友在几年前跑过来的问：你感觉天主教比基督教怎么样？她说她到天主教后能管住自己的口舌了。我又问她在歌咏团里怎么样，她说：“歌咏团更好，在团体就比不在团体好多了，但无论怎么讲啊讲啊”，她又说：”就是没有基督教有爱。”当然我们不能说基督教一切都好，我们一切都不好。总的对比起来，我们是缺少爱。缺少爱意味着缺什么？天主是爱，缺少爱就是缺少天主，没有天主就不能吸引人，连最没有文化的人都能感觉到一个团体中究竟有没有爱，这就是他心里决定来不来教会的标准。一个缺少爱的宗教，就是一个远离天主的宗教。

     天主教已经世俗化的第一个表现就是缺乏奉献精神。

     基督教要想建堂，有3万就能建起100万的教堂来，一边建，一边克苦祈祷，凭着信心向天主要；天主教要想建堂，差不多得准备够了才能开始。我们的眼睛不是盯着天上的天主，而是盯着地上的人，想哪个教区哪个堂区能帮一把，除了本堂教友奉献之外到哪里去化化缘。有一个教区，据说有教友八九万，可是每年的献仪钱，求弥撒钱，刚好够二十多位神父、十几位修女吃饭用的，真是赖蛤蟆打苍蝇——将供嘴儿，饿不死罢了。就这样的人别说有八九万，就是八九百万、八九千万又有何用？这是我们天主教内普遍存在的情况。当然了，大城市有的家庭富裕，也有奉献精神，可能奉献得比较多。

     还有一个地方为建堂向外界求援，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终于搞到了一笔资金，然后将工程包给了教外的工程队。教友给工地投工、运料同教外人一样发工资、付运费，会长在工地照看物料，每天发15元的工资。本堂教友没有一人奉献钱物，他们视自己教会建圣殿如同公家盖大楼，与己无关，反正有外援。谁给天主干谁得工钱，会长不派他们去工地上班，是看不起他们，是不给他们挣钱的机会，不但不参加，还产生意见和矛盾，有人声言：等工程结束要严查帐……。这里有位信友这样说：“这个堂区从筹资建殿开始就种下了私欲纷争的种子，他们怎么不去想外援也是别处天主子民的奉献！我们既然被召为天父的儿女，为父亲盖房子，只求别人帮助，而自己一毛不拔。外教人给天主干了活开工钱还说得过去，我们干一点儿活，却向天父伸手要工钱，这不是在吃父亲、气父亲吗？”

     当然也有不少地方勇于奉献，据了解所知的，全国有很多地方奉献又多又真诚感人；各地还有不少在奉献上可歌可泣的人和事迹，但这在天主教会里毕竟是太少啦！其它几大宗教在这方面几乎都强于我们，我们在奉献钱财方面的精神差得实在太远。

     我们在奉献时间方面，在奉献精力方面又怎样呢？我们是怎样度过每一天的呢？工作之余，我们读圣经、传福音吗？外教人怎么过我就怎么过：外教人看电视，我也看电视；外教人聊天，我也聊天；外教人打麻将，我也跟着打麻将。外教人去拜神没有定规，我也随心意去教堂，管他主日不主日。偶而也念念经，来望望弥撒，一回府之后，就不是那样子了。电视比圣经吸引人，把我们的时间在无声息中，在不知不觉中全都给占据了。一天二十四小时，还有多少时间去恭敬天主，去传播福音呢？

     如果跟外教人没什么区别，就是与世俗为伍；那就叫世俗化。雅各伯书4章4节说：“淫乱的人啊！你们不知道：与世俗友好，就是与天主为仇吗？所以谁若愿意作世俗的朋友，就成了天主的仇敌。”这里是把世俗化行为放到原则相当高的高度上来看待的。又爱天主，又爱世俗，那就是对天主不忠，就像妻子对丈夫不忠一样，故而被称为“淫乱之人”。第5节说到天主爱我们爱到嫉妒的程度，谁与世俗混同，谁就是在与天主作对。

     目前我们中国的天主教信徒有许多的人是这样过日子的，浪费了大块大块的时间，自己还浑然不觉。别人打麻将，自己也打麻将，这个事情是很严重的，为了给自己找理由，就说天主教徒就不该娱乐了？我们也得乐呵乐呵嘛！别人做买卖缺斤少两，我也缺斤少两，说，不然我怎么挣钱生活啊？别人天天忙着挣钱，我也天天忙着挣钱。都等到眼花耳聋了，不能动了，才到教堂里找安慰。还有就是不比热心比冷淡，谁要是热心谁就会成为被讽刺的对象。因为你热心了就显得我冷淡了，武大郎开店，都不得超过一米五，你要是高就把我们显矮了，不但自己不热心，还容不得别人热心。如果宗徒们在世看到我们这种情况，会作何想法？实际上伯多禄早就指出过了：“过去的时候，你们实行外教人的欲望，生活在放荡、情欲、酗酒、宴乐、狂饮和违法的偶像崇拜中”（伯前4：3）。追随外教人的生活方式换成另外一个说法就是世俗化。我们缺乏奉献精神，按照天主的要求，按照主耶稣的要求差得太远了。

     那教会是不是有福传精神呢？不能说是一点也没有。有的人也愿意传，有的神父、修女也愿意传，但是照应有的程度差得太远。

     总之，在质量方面是严重的世俗化，不是一般的世俗化，信徒和非信徒没有多大差别。所谓有差别，也只表现在信徒念经、进堂、过四大瞻礼上。有些信徒模模糊糊地认识耶稣，跟世俗没有拉开应有的距离。当然活在这个世界当中，我们要吃要喝要穿，人情也要随，也要婚丧嫁娶，但是正像我们前面说过的，越对天主没有信心，就越依照人的作为。缺乏信心的生活就是世俗化的信仰。

     三、表现形态

     一般人说天主教死气沉沉，连咱们教友自己也这样说。有一次，路过某地方下车跟神父谈起这件事，神父说：”教会在瘫痪，不光堂区在瘫痪，全中国的天主教会都处在瘫痪状态”。设想如果不是瘫痪不起，也是有病在身！在牧灵上有病，福传上有病，在我们教会的属灵生活上有病。如果不是有病在身，教会绝不能衰弱以至于此。

     第一种表现形态：老化

     塑料老化没有韧性；汽车老化需要大修。教会机器的部件都在老化，显得没有生气。老化的另一个表现是老龄化严重，儿孙从小领过洗，信仰的根子没有扎深，长大之后受无神论教育，对天主教发生了怀疑，到外地念书也很少进当地的教堂。进堂的多半是老头老太太，年青人不愿与之为伍。

     第二种表现形态：僵化

     神父多半成了行圣事的工具，弥撒一天一台，送圣体，行婚配，送终傅，很多神父就被圣事缠住了。有的地区数万信徒，只有几位神父，一天光圣事都忙不过来，没有时间牧灵传福音。教友多半只是念念经，望望弥撒，认为这样就算是尽了教友的本分，尽了基督徒的责任，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别的可以不做了，把本分的圈子划得太小，所以才有时间打麻将，有时间看电视，恬然不以为过。

     僵化的另一个表现是不再相信耶稣和宗徒时代盛行的，治病驱魔行奇迹的神恩，更不去学习探讨其中的真理成分，而是靠着既有的知识定断，或者拿一些负面例子做根据，完全压制和消灭神恩。正确的做法是先行考查研究，使辨认出圣神的工作，并尽最大可能杜绝撒殚的扰乱。

     教会乃是基督的身体，基督是教会的头，若是各肢体都觉得比头部更有智慧，或者误以为头部已经退位放权了，因此各自担负起“历史的使命”，这个身体就要出大麻烦了，脖子说，现在都要听我的了，左手要向东，右手要向西，左脚向南走，右脚向北走，肚子说，你们都错了，不动才是真理。我们的现状就是如此，看似大一统的教会，其实只保留了外在的形式——敬礼形式一致，内在却是四分五裂，没有“尊主旨为大”的观念，信仰走向形式化、表面化，最后变得畸形僵化。

     第三种表现形态：退化

     不但不进化，还要退化。1949年前我们有很多人才，办了很多慈善机构，很有影响，在天主教里面有很多名人。现在我们都不能做什么了，人才培养也跟不上了，不如以前那么轰轰烈烈，当然这不是我们教会自己造成的。但不管怎么说，总之我们已经不如以前那个水平，更谈不到跟中世纪教会相比了。

     我们教友多半分布在农村，平均文化水平低，缺少人才。基督教女的可以当牧师，天主教只能男的可以当神父，女的不能当，从整个信教人口当中，这就切去了一半；神父还得是独身的，又从这一半当中切去了相当多的人。教友天天求“庄稼的主人派遣工人”，是派遣别人，却不看看自己正是那一辈子也长不熟的老庄稼，从来不想出来服事。

     第四种表现形态：分化

     大陆天主教分成地上地下两派。所谓地上，就是在政府部门登记注册的，被官方承认的；没有在政府部门登记的，不被官方承认的就是地下，地上地下是中国大陆独有的分派现象。当然在教会史上也不是绝无仅有的，法国大革命时期及稍后的拿破仑执政时期，也曾出现过并且持续了好长时间。这也是一种国情，不管是由于什么原因造成的，这种分化的现象对天主教在大陆的发展都是不利的，客观上分裂了基督，为福传作了一个不得已的反见证。
    
    
    天主教信息中心 小毛先生 整理
     01/20/2008 [博讯首发,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