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中国宗教复兴是好事还是坏事？

杨宁

杜平:中国宗教复兴是好事还是坏事？


　　北京英文报纸《中国日报》日前发表上海华东师大两位教授所作的调查结果显示，中国目前的信教人口大约为3亿，不仅是官方所估人数的三倍，而且信教人口正日益年轻化，大部分人都在40岁以下。

　　与此同时，本报北京通讯员于泽远前天引述官方《瞭望》周刊的报道说，在陕西、甘肃、宁夏三省的农村地区，信教人口近年来迅速增加，并且出现了“村村有寺庙”的现象。当地政府官员对此感到极度不安，认为宗教势力正在与中共争夺民心，企图“把马克思主义抛到背后去”，因而变成破坏社会稳定的“定时炸弹”。

以敬畏之心慎重以待

　　华东师大两位教授的调查属于普查性质，除了上述具体的数据之外，其他相关问题没有涉及，或者没有公布调查结果。其中，有两个问题最为关键：一是信教人口为什么会急剧增加；二是信徒们对社会现状的感受和态度究竟如何。中共执政50多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庞大、并且还在不断增加的信教人口。要作出正确的判断，制定正确的政策，就必须全面认识这个崭新的课题。

　　宗教的复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是一个相当敏感的问题，从未真正地公开讨论过，所以没有任何定论。人们一般认为，宗教信仰之所以复兴，是因为在市场经济浪潮的冲击下，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理念已经崩溃，中国固有的传统道德观也被摧残，结果整个社会出现了信仰危机或者价值观真空。

　　在一定程度上，这是一种合理的解释。但笔者同时认为，宗教的复兴是中国社会自由度日益扩大的必然结果，更是社会创伤自我疗治和愈合的重要机能。但无论怎么看，无论是好是坏，现在再也不能视而不见。

　　在过去很长时间里，由于信教人口不是特别多，社会状况也没有这么复杂，所以管理者能够回避则回避，不急于正视，不急于寻找对应之策。

　　但现在的形势已经大变。中共党员人数现在是7000多万，而信教人口多达3亿，相当于美国的总人口，并且还在增加之中。把这两个数字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目的绝不是暗示两者是对立的，而是要强调宗教问题已经涉及到极其庞大的人群，已经到了必须正视的时候。

　　根据历史的经验和教训，当信教人口已经达到如此巨大规模的时候，执政者就必须如履薄冰，以敬畏之心慎重以待。既不能掉以轻心，放任自流，又不能如临大敌，以排山倒海之势予以围追堵截。中国社会正处于各种矛盾层出不穷的时期，如何面对和处理之，直接关系到“和谐社会”的理念和目标能否得到落实和实现。

只能因势利导不能强加堵塞

　　从华东师大教授的调查结果看，陕西、甘肃、宁夏三省的宗教信徒迅速增加，在中国并非是特有现象。也就是说，若西北三省地方官员的处理措施不当，其消极影响将迅速波及全国，并且还将在国际上授人以柄。

　　西北三省基层官员的担心，主要集中在政治层面，包括海外敌对势力“企图利用宗教与中共争夺人心”，有人利用人民内部矛盾制造群体抗争事件等等。作为地方官员，这些担心不是多余的，而且此类事情也许确实存在。但是，由于宗教问题的涉及面越来越广，因此在公开表态时，不应以点带面，概而论之。

　　从若干年来中国各地发生的一些冲突事件来看，很多事情本来都可以通过和风细雨的方式予以解决，但因为某些官员说出某些不恰当的话，作出不正确的判断，最后就导致对抗气氛骤然上升。

　　由于政治神经习惯性地绷得太紧，所以当遇到某些陌生现象时，很多官员都不自觉地予以政治化，处理方式更是过于简单化，甚至显得很粗暴。其结果是，凡是某些事情被不恰当地予以政治定性，凡是某些事情被贴上错误的政治标签，人民的愤怒和反抗情绪就会立即加剧，官民之间便立即如同敌我。最近几年来，这类大大小小的事例实在不胜枚举。

　　多少年来，中国政府一直背负着“压制宗教信仰”的政治包袱，在国际交往中经常被妖魔化，在内部社会的管理上也不是很顺利，将来处理不好，就容易成为一个阻塞的关节，使社会上下气不通顺。因此，对于信教人口的剧增，还是需要传统的智慧，予以因势利导，而不能强加堵塞。

　　共产党是无神论者，对宗教的固有看法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现代社会，允许和尊重各种正常信仰的存在，是对一个文明政党的基本要求。共产党在中国更是执政党，并且一直表明自己代表着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现在，在这“绝大多数人”里面，突然增加了3亿信教者。他们的权益，包括精神方面的需求，是否也应该得到尊重和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