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的精神之蔡定剑专栏
最近，北京市部分律师联名致信北京市律协，要求在新一轮律协换届选举中实行直接选举，遭到律协的“严正”批驳：说这些律师是“打着推动民主的幌子”，发表煽动性言论，“制造谣言，蛊惑人心”，支持律协直选都是非法的。更上纲上线的是：主张直选本质是“妄图摆脱”监督指导和行业管理，是“全方位否定我国现行的律师管理制度、司法制度直至政治制度”。说实在话，“文革”过去30多年，这样的语言已经很少见了。
发展基层民主，扩大人民自治，是中共十七大着力推动的改革目标。十七大报告指出，扩大人民民主，要健全民主制度，丰富民主形式，拓宽民主渠道，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要从各个层次、各个领域扩大公民有序的政治参与。保障人民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人民依法直接行使民主权利，管理基层公共事务和公益事业。根据《律师法》第43条规定，律师协会是律师的自律性组织，性质上是社会自治组织。十七大提出大力发展基层民主，也包括这些群众性自治组织。北京市部分律师提出要扩大协会直接选举的建议，符合胡总书记说的“社会主义愈发展，民主也愈发展”的历史要求。
为了发展基层民主，我国地方各级政府近些年来都纷纷进行基层民主选举改革的探索，如早些年四川、江苏就进行了乡长的公推公选改革，甚至县长的公推公选。近些年发展党内民主，一些地方又实行直选乡镇党委书记的选举改革。最近，昆明市试行市级机关党组织直选改革。深圳市出台了“近期改革纲要”，计划推行区人大代表的竞选，扩大政府副职领导人差额选举，试行区长差额选举等。可见，选举制度改革，扩大直选和实行差额竞争性选举，已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是我国政治体制改革的重要发展方向。如果律协不识大局，对律师建议直选大惊小怪、严词阻挠，就有悖中央改革精神和民心。
像律协、学会这类自治组织，由它们的成员进行直接选举本来是应有之义。但由于非政府机构和组织的行政化，协会和学会都成了官僚机构，不是为了更好地提供服务，而是成了相互争斗的“官场”。律协作为律师的自治自律性组织，有众多的专业法律工作者会员，他们都受到过良好的法律教育，深受民主理念的熏陶，理应成为民主法制改革的先行者。律师行业有充分的条件和理由这样做。他们应该利用律师行业的优势主动进行民主选举和治理方面的改革，使之成为中国民主选举改革的试验地。如果律师协会都不能进行真正的民主选举和治理，那我们还能指望谁搞民主呢？在广大农村，那些不识字的农民，他们都把民主选举和自治搞得头头是道，他们探索选举自己的乡镇长乃至县长，而我们的律师却不能选举自己的协会会长，我们的协会领导应感到惭愧。
既然扩大直接选举的改革符合中央精神，为什么有关“领导”还敢振振有词，用大帽子吓唬人呢？中国社会的政治经验告诉我们，当改革触及某些个人或集团的私利时，他们就会拼命反抗，以维护既得利益。用极左的政治大帽子吓人往往是最为有效的手段。其实，根本没有人会相信直接选举就是否定我国的律师管理制度、司法制度甚至政治制度。
（作者系中国政法大学教授）
发表于 2020-6-19 05:4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