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透过对homoousia的诠释,巴特-托伦斯把自我启示的上帝观与基督教传统相衔接。尼西亚-君士坦丁堡信经用homoousia表示圣子与圣父同一神性,巴特-托伦斯认为它指的正是自我启示的上帝。上帝主动作用于人类历史,就如在他自身里面三位格间完全主动地开放一样,homoousia显示了内在和经世的双重性。 homoousia既指上帝作为父、子和灵,又指作为父、子和灵的上帝,前者显出历史救赎中三位格的分别,后者则指在自身中的上帝的合一。 巴特-托伦斯认为自我启示的上帝适切地描述了福音书中历史的上帝的形像,即上帝作为父、子和灵。在认识基督和圣灵的神性和救赎的权柄时,我们相信上帝以父、子和灵的位格俯就我们、为我们做工是因为他真正地在自身之中,因为那个神圣的ousia没有任何减少地在圣子和他所派遣的圣灵中与我们交通,籍着救赎的福音看见上帝本身的历史之“在”。这使我们把经世三一和内在三一整合起来思考, 三位一体作为自我启示、自我规定和主动地向着救赎展示出来的共同体关系正是homoousia。尼西亚-君士坦丁堡信经的homoousia用语在于指出,耶稣基督上帝的独生子在Being和Act(行动)里面与上帝父是一。耶稣基督为我们和向着我们做的,圣灵在我们里面所做的工,就是上帝他自身为我们做、向着我们做和在我们里面做的。 作为父、子和灵的上帝共同体使我们按照Being的动力性来把握homoousia。托伦斯引用了阿塔那修对“我是自有永有”(ego eimi ho on)的经文的阐释,论证了homoousia的内在三一所指。阿塔那修说,“当你说到他说‘我是自有永有的’时,……我们除了把他的所是理解为纯一的、圣的和不可言喻的之外别无可言,……它们除了意指他所是的那个Being我们也不能理解什么。如果你这样说,基督是‘上帝的儿子’,你由此还是在说‘他是从父来的Being’。由于圣经已经使你们宣称主就是父的子,父自身已经说‘这是我的爱子’(《马太福音》三章17节)——而子只是他的父的后裔——那么尼西亚教父说子是从父而来的Being是正确的岂非明显不过?” 因此,“称上帝为父就是意指他的Being”。 ousia来自动词einai(be),意思是be-ing(on),就是“I am(ego eimi)”,就是一个活的自我断言、自我启示的位格的上帝。 在内在三一中,homoousia指的be-ing就是——耶稣基督为人类所做的一切是上帝自身所做的。这又把homoousia引向perichoresis。 Perichoresis指圣父、圣子和圣灵“前入对方里面”的关系,这个思想来自于拿先斯的格列高利,他第一个用perichoresis(相互寓居)指父、子和灵在独一上帝里面的相互完全包含和渗透的关系。 Perichoresis来自于希腊语chora,是“空间”或“房间”的意思;或者来自于chorein,意指“包含”、“形成空间”或者“前入”,指诸实在相互间包含或者相互内在地寓居。 这在圣经里可以找到根据, 例如《约翰福音》十章38节、十四章11节和十七章21节,都指出圣父和圣子是相互“在”对方之中的“一”。 托伦斯说,perichoresis表明内在三一存在于启示的直观之中,父、子和灵的相互内在关系彰显在人对于上帝的体认中,特别表现在人的灵性生命里面所经受的上帝的Being,有别于从人的Being的历史性/时间性中彰显的上帝的“行动”(Act)。它虽然籍着基督在圣灵里面从上帝的救赎活动中启示出来,然而它是上帝在时间性里面彰显出来的永恒,展示了神圣Being的同一性以及三位格的统一性。 从经世三一看,Perichoresis指位格相互内住体现为历史中的上帝内住于人的关系。在旧约中,犹太人因着“约”敬畏并接受上帝,也在敬畏上帝中接受他人,因为在约里上帝因着爱世人而俯就,这是救赎在父的位格里面的彰显形式,历史必是籍着上帝的某个位格而表现出救赎的本质,就是巴特说的,“对于启示在圣经中的上帝的三位一体理解导致这个独一的上帝不是只被理解为非位格的统治,即不只是作为权柄,而是作为主;不只是作为绝对的圣灵而是作为位格,即作为一个以他的思想和意志存在于他自身而存在的我。这就是他如何是作为父、子和灵的三重的上帝(thrice God)。” 从homoousia的角度看,经世三一在于按照位格的具体性理解救赎的历史性,上帝的内在性之于经世在于上帝是在他的Being之中的活动(位格)。 耶威(Yahweh)称“我是自有永有的”(《出埃及记》三章14节),乃是从I am who I am (我是自有永有/我是我所是)指I will be who I will be(我将是我将所是的),表现出上帝始终地面向人类历史显出to be的动力性,就是上帝作为父与犹太人“立约”的救赎之“安排”,就是他对摩西所说的“我必与你同在”(《出埃及记》三章12节)。 作为父、子和灵的永恒关系的上帝彰显为救赎历史中的上帝作为父、子和灵,就是上帝在永恒里面的时间性,就是“我将是我所是的”,就是救以色列人脱离埃及人之重担、就是领他们进入应许给亚伯拉罕、以撒、雅各那地的耶和华。(《出埃及记》六章6-8节)上帝真正之所是的,是他在约里面俯就并成全的,“我是你们的上帝,除我之外,没有别的救主”。根据“我是/我将是”理解万能的活的行动的主上帝的Being,就是上帝在三位格的相互交通,也就是落实在Act(行动)中的不可相互分离的Being。 托伦斯还解释了上帝的Being与行动(Act)在基督位格中的经世特性。他用尼西亚-君士坦丁堡信经关于上帝道成肉身的描述解释基督的位格所显出的世界历史救赎的经世。尼西亚信经一方面采用子与父本质同一(homoousia)的表述,另一方面把它关联为道成肉身的位格的历史性。内在和经世的双重性,从它对于homoousios的用法中得到表达。homoousios为教会提供了严格地概念性地把握从道成肉身救赎的经世而来的核心真理,那是上帝为着我们的缘故而承担的,除了这种在Being里面的一性(oneness)之外,上帝和人之间不存在中保。 圣灵位格的经世特征则在于,圣灵与上帝本质同一就是上帝是灵(《约翰福音》四章14节),“圣灵与圣子本质同一”既要从适合于圣灵的本质灵性的本性来理解,也要从圣子的本性来理解。从圣灵是生命的主和赐与者,是更新和圣化的运作者,可以看到圣灵位格具有“反指”和“间接”的本性,就是从上帝的救赎中的复述。他确实地宣称上帝先前是、永恒地是和内在地是,他也确实为着我们的缘故在耶稣基督的道成肉身的经世的救赎活动中临在于我们。然而,圣灵在把上帝的经世与那在不可思议的Being的奥秘联系起来的时候,依然停留在对于所有时间和空间的超验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