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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命教会专题:胡志偉:對「使命教會」常有的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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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23 11:43: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2011年1月14日



  近年來,每當討論「使命教會」(Missional Church),筆者發現不少華人教會領袖與文字工作者的思維仍停留於「上帝的使命」(Missio Dei)即等同「神的宣教」,以「差傳教會」舊有思維與事工咦鱽沓休d,自然得來的結果不是國度的擴展,只是個別堂會或機構的企業式增長。
  筆者嘗試在此釐清對「使命教會」常有三方面的誤解,期望引發更多討論,從而讓「使命教會」能根植華人教會土壤。
一、使命的範圍
  中文「宣教」(Mission)有宣示教令、宣導教化的基本意思,而「差傳」此字是教會內部用詞,有差遣宣教士外出傳揚福音的意義。無論是「宣教」或「差傳」,已普遍理解為教會的特定事工項目,於是不同地方堂會皆設有其組織的宣教事工委員會或差傳部門等。
  英文Mission一字,落在華人教會文化,因應神學思考而衍生不同的翻譯;廣義的「使命」,譯為「宣教」也可接受,但不理文化差異,全部硬譯為「差傳」,有時會出現張冠李戴的誤解。就以〈開普敦承諾〉(The Cape Town Commitment)為例,第十段為「我們愛神的使命」(We love the Mission of God),中文譯本採用「我們愛神的宣教」,勉強可以接受;然而讀者詳細閱讀內容,則會了解起草的學者們談論的「使命」範圍廣於華人教會的「宣教使命」或「差傳使命」。
  文件第十段第一節明言 :「我們參與神的使命」(our participation in God’s mission)。上帝呼召祂的子民參與使命,而此使命實踐包括「教會要在苦難和罪惡的世界中,成為聖潔、憐憫與公義的群體」。這意味著使命的「整全」(integrity,中文譯本在此為「純全正直」,錯繆甚大),我們實踐使命的場景就是走進世界,「所有我們的使命必須反映佈道與『委身地投入於世界』(committed engagement in the world)兩者的『整合』(integration)。」
  因此,「使命教會」對「使命」的理解,不僅是「宣教使命」或「差傳使命」的向度,還有「關愛受造」(creation care)、關愛貧窮、走進公共空間倡導公義等。教會領袖毋須憂心「使命」範圍的擴展就等同否定「福音使命」或「差傳使命」;「使命教會」理解「使命」不是「單一議題」或「特定事工導向」,乃是倡導大小不同堂會按其現有資源 (如人際網絡、社區網絡等) 確立其「使命實踐」的重點。有些堂會要服侍弱勢群體、邊緣群體等,不是每間堂會均要走「中產化」的宣教路線。
  當資源豐富的地方堂會,選擇性按本身喜好來界定「哪些是使命?」卻不讓「上帝的使命」來修正我們事工的優先次序,所謂教會的宣教使命,或自詡為「使命教會」,其實是與「使命教會」相距甚遠。正如韋特(Chris Wright)於The Mission of God’s People 說明「使命不是為教會而設,教會乃是為了使命-上帝的使命而設的。」(24頁)
二、使命的子民
  「使命教會」理解正確的教會觀,不是「場地」(place)或「節目」(programs),乃是一群蒙神拯救的子民,離開了舊有國度,現今活在神的治權下面。每位追隨耶穌的門徒都是「受差的」,不僅是少數的「專職宣教士」,而教牧的角色就是「導引」、「教導」、「賦權」神的子民各按其召命、恩賜、學識與技能等,在不同領域內見證上帝的臨在與治權。
  有教會領袖憂慮「人人皆是宣教士」,就低貶了「專職宣教士」的重要性;筆者認為提升與肯定信徒的召命與使命,與確定「專職教牧」或「專職宣教士」的身分,兩者不存在對立關係,不用兩者取其一。正如神學教育也有向「信徒開放」的課程,是否這些神學普及課程取代了原有為牧職而設的神學教育,答案當然是「否定」!因此,信徒皆祭司的落實不是對教牧或宣教士的威脅,乃是教牧與宣教士確立本身獨特的身分與角色,他/她的職事就是成全個別神的子民找到其國度的使命,於是企業家能創意地與公平地發展工商業、教育工作者能因才施教與有教無類、醫護人員能關愛病人、服務行業者能用心款客等。
  當「使命子民」錯誤理解其實踐使命的場所,不是堂會以內,乃是其生活與工作的世界;牧者的職責並非裝備信徒如何在教會內過生活,卻是如何在世界內彰顯上帝的榮光。近年來,職場牧養的論述正是朝此方向讓教牧明白並走進真實的職場世界;也有若干職場事工是「傳銷式」擴展本身的活動、事工與人數,它們宣稱的「職場宣教」與「使命教會」仍有相當大的差距。「使命子民」不是以帶領多少位歸信耶穌為導向,也不走另一極端,就是「以福音為恥」;我們需要「整體神的子民」(the whole church)一同受神差派,參與「整個世界」(the whole world),展示我們所信與所活的正是「整全的福音」(the whole gospel)。
三、使命的焦点
  不少教会领袖对使命的偏差理解,就是看教会为成就使命的唯一工具,于是建立「使命导向式教会」,重点仍是以本身的组织为中心。「使命教会」虽以地方堂会作出发点,注重的不是本身物业、事工与服务等扩展,乃是上主国度正在运作中。教会领袖看「国度的伸延」重要过本身势力的拓展,而使命的焦点不是「教会中心论」,乃是所作的能荣耀上帝。
  对中小型堂会而言,教牧重新发现其个别关怀与埋身牧养,能培育国度人才,于是这些堂会无需介怀人数多少,使命成效的量度不是按市场的指标。教会办学或服务,同样不是以市场机制来评估,而是以受众在服务过程中感受信仰价值的转变,他/她有否「奉主之名」而设的服务,经验基督的临在?
  当更多基督教机构与地方堂会,制定出亮丽的「使命宣言」,然而这些宣言只不过是维持或促进本身的发展,同样也不是「使命教会」的原意。「使命教会」强调不是建立「基督王国」(Christendom),这样做法只会带来争竞与比较,使命领袖知道「国度议程」大过本身或个人的良好意图;惟有「善利万物而不争」,才能取得信任与合作,一起成就国度使命。
  可惜是华人基督教机构与地方堂会,常存的是「私利」,什至为了快速地达成短期效益,失掉或破坏了原有的关系;「使命必达」却不是以基督的途径来达成,也许我们要听取毕德生牧师于《耶稣的道路》的忠告:「多半的时候,我发现教会里的弟兄姐妹,不加辨别就拥抱世上名人提供的途径,就是那些领导大企业、大教会、大国民、大目标的大人物。他们示範怎样致富,怎样打胜仗,怎样管理下属,怎样销售产品,怎样操控情感,什至出书或开班授课,告诉我们只要如法炮制,也能像他们一样成功。但是这些方法与途径,多半不符合耶稣的道路。北美的基督徒明显地顺着潮流走,任凭文化来决定何谓魅力、成功、影响力──只要能将事情完成,只要能招徕大批跟随者──几乎不理会这些途径本质上与耶稣显明的道路不合,和他呼召我们跟随的方式并不一致。难道没有人注意到:教会大发热心,所采行的这些途径,根本是一种亵渎,与耶稣带领门徒的方式大相迳庭?为何没有人提出警告呢?」(20-21页)
结语
  华人教会领袖要用「新思维」(也不一定是新,乃回到圣经框架作思考)来重新理解教会,什至不提「使命教会」也可,重要是回复圣经里对使命与教会的整全理解。下一趟,当有人发表有关「使命教会」的演讲或文章,听众或读者只要审视其使命的场景是否「全个世界」、使命的参与者是少数或整体(「整个教会」) ,而使命达成是为了使命持份者、抑或为了荣耀上帝(「整全福音」的教导),这三方面的准则有助我们认清「上帝的使命」!
(本文大部分内容见于《使命与领导》第十三期)
(转载自香港教会网站。作者为香港教会更新运动总干事。)

http://www.christiantimes.org.hk,時代論壇時代講場,2011.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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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3 11:48:23 | 显示全部楼层
使命教会的典范
第 3062 期(2023 年 4 月 30 日) ◎ 释经讲道 ◎ 杨耀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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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活期第四主日

  (徒二42-47;诗廿三1-6;彼前二19-25;约十1-10)

  主耶稣升天前为信徒举手祝福,他们亲眼看见复活的主,释去困惑和迷惘,肯定祂是真神。主耶稣的身体虽然不再跟门徒在一起,这次分离所带来的是盼望,并不是伤痛的离别。圣灵赐他们传扬救恩的能力,信徒以喜乐的心常在殿中称颂主。(路廿四50-53)

  使徒行传描写初期教会兴旺的情况,也是信徒在教会羣体生活实情的见证,他们同心合意,遵行真理教训,接受使徒教导,过着相交的生活,彼此分享,家庭聚会盛行,注重祈祷传道工作,信徒被圣灵充满过圣洁生活,信主的人天天加添。从初期教会的兴旺,对现今信徒有三点的提醒:

  一丶同心合意祈祷

  初期教会是一个祷告的羣体,信徒藉着祷告聚会等候上帝,他们积极恒切祷告,体验主与他们同在。「祷告完了,聚会的地方震动,他们就都被圣灵充满,放胆讲论上帝的道。」(徒四31)可见教会的兴旺,福音工作得以广传,除个人祈祷外,也要弟兄姊妹同心祷告。「你们要恒切祷告,在此警醒感恩,也要为我们祷告,求上帝给我们开传道的门,能以讲基督的奥秘。」(西四2-3)

  二丶不可停止聚会

  基督教信仰是强调羣体的崇拜,初期信徒的敬拜聚集,每天多在家里同心合意的聚集,祈祷认罪,擘饼纪念主,凡物公用,共享爱筵,领受属灵的福气,在主里充满欢欣和真诚的喜乐。希伯来书提醒我们说:「你们不可停止聚会,好像那些停止惯了的人;倒要彼此劝勉,既知道那日子临近,就更当如此。」(来十25)教会是信徒属灵的家,信主的人聚集在一起,同心敬拜上帝,属灵生命得着长进,成为满有丰盛见证的信徒。

  三丶竭力传扬福音

  主耶稣在马太福音廿八章十九至二十节说:「你们要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奉父丶子丶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这是主耶稣要信徒遵守的大使命。当主耶稣被接上天时,吩咐使徒要在耶路撒冷丶犹太全地和撒马利亚,直到地极,为主作见证,传扬福音。(徒一8)初期教会信徒遵行耶稣的吩咐,被圣灵充满,听从使徒的教训,天天为主作见证,传扬天国福音,感动多人信主,凡求告主名的,都必得救,信主的人天天增加,「受了洗的门徒约添了三千人。」(徒二41)

  初期教会以圣灵为中心,在圣灵的引领下,来自不同背景的信徒,团结一致,彼此相爱,顺服教导,过着团契生活,以祈祷传福音作大使命。信徒「都恒心遵守使徒的教训,彼此交接,擘饼,祈祷。」(徒二42)「他们天天同心合意恒切地在殿里,且在家中擘饼,存着欢喜丶诚实的心用饭,赞美上帝,得众民的喜爱。主将得救的人天天加给他们。」(徒二46-47)

  回想这几年来,在不同因素影响下,香港的教会聚会人数持续下降,求主怜悯,盼望我们从初期教会信徒学习,为福音大发热心,教会上下一心,人人热切传扬福音,为主作见证,成为我们学习的榜样,愿主的灵火复兴我们,信徒同心实践主耶稣吩咐的大使命。

  杨耀宗 (基督教乐道会尖沙咀堂主任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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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3 11:48:47 | 显示全部楼层
“使命型教会”的必要性
2022年02月24日
Timothy Keller

在西方,基督教会(英裔欧洲人)和范围更广的文化之间的关系被称作“基督教世界”,各样的社会机构致力于使人们“基督徒化”,同时污辱耻笑非基督的信仰和举止表现。虽然人们被所处的文化“基督徒化”了,但他们并未被福音重生或归正。于是教会的工作就是向这些人发起挑战,要他们与基督建立活泼、有生命力的关系。“基督教世界”兼具很重要的优点和很大的缺点。优点是它提供了一种公共性的道德语言,使整个社会可以一同讨论何为“良善”。缺点是不以被福音改变的内心为基础的基督徒德行经常会导致冷酷和伪善。

让我们思想那些“基督教世界”中的小镇是如何对待未婚母亲或同性恋者的,而且,“基督教世界”中的教会通常对统治阶层滥用权力恶待弱势群体的现象保持缄默。正是因着这些和其他各样的原因,至少是从十九世纪中叶开始,欧洲和北美的教会已经失去了她们作为公共道德仲裁者的特殊地位。从二战结束以来,基督教世界已经以更快的速度走向没落。

大约在1950年,英国传教士纽贝金(Leslie Newbigin)去到印度,在那里他加入了一个在完全非基督化的文化中活出“使命”的教会。当他于三十年后回到英格兰时,他发现当时的西方教会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处于一个完全非基督化的社会,但她显然还没能适应新的环境。虽然公共机构和欧洲和北美的大众文化不再能够使人“基督化”,教会却仍然在从事它的事工,假想着一大批“基督化”的,传统或道德高尚的人们会主动出现在各样服事中。有些教会当然也把“传福音”作为多种事工中的一种,但西方世界的教会并未成为完全意义上的“使命型”教会,即致力于使教会在敬拜、门徒培训、社区、及服事中的所有运作形式都被调整转变为与周围的非基督徒社群有紧密联系的样式。教会未能像为其他非基督教文化做的那样,发展出一套“针对西方文化的传教学”。

至今,美国福音派教会还没有像在欧洲和加拿大的新教教会那样经历急剧的衰落,原因之一是在美国仍然还存留了一处由传统的“基督教世界”社会的余民所组成的“策源地”。在那里非正式的公共文化(尽管不是正式的公共机构)仍然在对非基督教信仰和行为发出斥责的声音。“在美国的文化、政治、和经济生活中存在着很严重的分裂,一边是一个种族多元化的国家,它正以更快的速度成长,在经济上活力四射,在道德上逐渐相对化,以城市化为导向,在文化上追求新奇的刺激,在性观念上出现多种形态。。。。。。另一面则是另外一个美国:以居住在小镇中的,以白人为主的、以宗教信仰为导向的小家庭为代表。。。。。。这部分人在社会中的文化和经济力量正在变得越来越弱小。。。。。。”—迈克尔•乌尔夫。

在保守主义的地区,今天仍然有可能见到人们宣称自己接受信仰,教会在增长,但并不会成为“使命型”的教会。大多数传统的福音派教会仍然只能使那些在性格上有传统和保守倾向的人归入基督。但就像乌尔夫注意到的那样,那是一个“正在收缩的市场”。最终,这些安于残存和衰退的“基督教世界”现状的福音派教会将不得不开始学习如何让自己变成“使命型”的教会,否则就会走向衰退或是死亡。因此,我们需要的,就不仅仅是福音派教会,而是“使命型”教会。

许可声明:本文由救赎主长老会教会授权转载,摘录提摩太·凯勒《福音DNA》。平台内容归恩典城市所用,如果你想在微信等网络使用,请务必注明内容出处,请在转发时保留许可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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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4 08:09:14 | 显示全部楼层
吴东日博士谈:当下国际教会的最新发展趋势与中国教会的进一步转型路径探讨

编者按:
世界是不停变化的,作为耶稣身体的教会在这地上也是处于动态之中,因为上帝也是在不同时代掀起不同的浪潮来带领每个时代不同的百姓。

日前,一位神学研究者吴东日博士在一场讲座中就他近年来所观察和了解到的国际教会尤其是英美教会的最新动向进行了介绍,并谈到由此延伸的对中国教会进一步转型的思考和看见。

吴东日博士,清华大学电机工程系本科,韩国延世大学哲学博士, 清华大学哲学博士后,后研究和教授神学多年,对不同教会发展形态和牧养模式多有比较和研究。

(上)
回顾:1960年代以来,北美教会掀起一系列的教会更新运动

若想了解当下国际(英美)教会的最新动向,首先需要回溯过去半个多世纪教会的发展主体脉络。因为自1960年代后,国际社会尤其是欧美社会产生多次重大而深刻的变化,远比之前的中世纪和宗教改革后的近代社会的变化激烈和快速地多,而社会的多次巨大的变迁也引来多次的教会更新运动。

吴博士首先回顾了从1960年代开始至今,北美教会陆续掀起的一系列教会更新运动,主要包含:
耶稣运动(1960年代——1970年代)
教会成长运动(1970年代——1980年代)
慕道友运动(1980年代——1990年代)
新型教会运动(1990年代——2010年代)
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1990年代——现在)

可以说,每大约十年就会有一个新的更新运动出来,而仔细研究这些运动,会发现它们的出现和发展都是教会对所处的时代进行的属灵性回应,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甚至有的对全球性的教会包括中国教会的影响都一直持续到今天。许多当下中国教会的形态和牧养模式其实可以从这些更新运动中找到起源。

1.耶稣运动(1960年代——1970年代)

提及耶稣运动,不得不提当时最有名的嬉皮士文化。1960年代,美国出现了反抗文化的嬉皮士(Hippie)运动,这个人群最明显的特点是很有叛逆精神,反抗传统和体制。

开启耶稣运动和最具有代表性的是美国加州加略山教会(Calvary Chapel),主任牧师查克•史密斯牧师虽然长相看上去是很传统的白人风格,但却非常重视教会改革。他在那个叛逆、混乱和彷徨的时代,邀请嬉皮士们到家里一起生活, 并分享福音,晚上学习圣经,成为耶稣运动的基本特色,这个运动参加的人数与日俱增,并扩散到全美,最终终结了嬉皮文化。吴博士澄清说,不同的人对“耶稣运动终结嬉皮文化”这个评价可能有分歧,但是都承认耶稣运动在嬉皮文化的结束上起到的关键作用。


加略山教会


主任牧师邀请嬉皮士们一起在海边分享。


查克•史密斯牧师

而加略山教会为何当时能够吸引和引领了那样一批具有叛逆精神的年轻的嬉皮士呢?最主要的2点值得关注:
1.加略山教会在当时努力摆脱教会的传统形式,特别是采用适应时代的礼拜风格和赞美,在当时大部分教会都只用钢琴伴奏,但他们引入吉他、架子鼓和电子琴等,进行了参与度高的礼拜;

2.史密斯牧师进行“解经讲道”,让信徒理解圣经所讲的意思,而非过去的主题式的单方向宣讲式的讲道;并且发挥水平领导力即不是传统那种高高在上的而是平易近人具有亲和力的风格;进行信徒培训。

“耶稣运动是用谦逊和服事的领导力, 引领了整个60年代美国教会的更新运动。”讲员分析说,“由此我们看到,教会发展需要强调时代性,要了解和把握时代,因为我们很难超越时代,要么落后时代,要么与时俱进。”

2. 教会成长运动(1970年代——1980年代)

1970年代开始的教会成长运动对中国教会的影响力也很大,其中国内最为熟悉的就是水晶教会(Crystal-Cathedral-in-Gaden-Grove)和他的主任牧师罗伯特•舒勒。


罗伯特•舒勒和他创办的水晶教会。

1970年代开始的教会成长运动为当时不少陈旧的北美教会提供了新的动力。 教会成长运动始于唐纳德•麦加布兰,他是富勒神学院的首任校长,后来该校成为了教会成长学的中心。

教会成长学,不仅推动了地方教会的数量上增长,还积极推进了寻找“上帝迷失的羊”的“未得之民”世界宣教运动。 他们聚焦在“使万民做门徒的大使命〃,让平信徒担负传教的使命。 可以说,这个运动的关键点是“平信徒”。首先传福音给接受度较高的人群,然后让这些人再向他们周围的人传福音。 麦加布兰认为, 教会的持续成长只有在“诚实地照顾信徒, 使他们健康成长时,才能实现。” 其策略是透过培养具备传播福音使命的基督门徒来拓展上帝的国度。为了更好地传福音,他们也不惜采用社会科学的方法,其目的是未来正确地理解世界和信徒。

但后来教会成长学因为过于注重成功、实用,其原本福音的精神却被削弱 ,“当成长成为唯一的目标时,教会开始出现变质”,吴博士提醒说,“找到平衡很难的,强调任何一点都不能太过,否则会失衡。当他们专注于如何理解和满足人的需要的时候,如牧养、照顾、咨询、积极心态的培养、服务等——就像当下我们不少中国的教会也开始关注信徒的需要,关注需要是好的——但是过于关注时,这些却慢慢蚕食和削弱掉了罪、牺牲、奉献、挑战、十字架等信仰的本质内容。”

3. 慕道友运动(1980年代-1990年代)

接下来的慕道友运动是不少中国教会最为熟悉的,比如作为代表的马鞍峰教会和柳溪教会。

这一运动出现的需要是因为教会的传统格式化的沟通方式并没有打动教会外非基督徒群体的心, 因此,有必要以新的形式和内容重组教会事工和礼拜。

这方面的代表性的比如华理克牧师创办的马鞍峰教会,在礼拜上融合了专业音乐,可以说这个时候的音乐元素不仅仅只是加上吉他或者电子琴而已,而是变得更加专业,再加上戏剧、信仰见证和讲道,进行了出色的崇拜聚会。同时,布道的特点是由以前时间很长变得简短,因为现代人的时间有限,越来越很难投入到一场几个小时的讲道中,因此讲道大多在30-40分钟之间,但是关键点都要包含其中,能够传递信息和信念,要点经典而清晰。


华理克牧师在他创办的马鞍峰教会。

为何这些推动慕道友运动的教会如此积极地将文化元素纳入崇拜中?吴博士解释说,这不是为了使教堂看起来既时尚又漂亮,而是期待吸引那些不认识上帝的人,可以说这是教会对迷失灵魂的一番努力。

“这场新鲜的慕道友运动给北美教会带来了一场名为第二次改革的大浪。这些教会中的慕道友运动,激起了对失落者的热情和奉献,强调拯救灵魂,试图以适合时代的语言和表达方式传达福音。它毫不犹豫地消除了认识和跟随基督时不必要的因素或障碍,例如崇拜的方式、音乐的风格等。”

“很多时候让非信徒来到教会的障碍并不是福音本身,而是外面我们使用的方式和方法。时代可能改变了,但是我们的方法可能没有改变,就是说落后了,这个落后并不是福音的本质落后了,而是传递的方法和方式落后了。”讲员提醒说,“因为我们传递福音时常常需要一种媒体或者方法,这个落后了。福音是永恒的,是不会过时的,人什么时代都需要福音,但是为什么人们会拒绝,这个是我们一直要反思的。不是我们信的错了,而是时代变了,所以要一直更新。”

然而,随之而来的对慕道友运动的批评是该运动强化了宗教消费者的心理,因为其焦点是吸引慕道友,让他们只是参加礼拜或聚会的时候感到很舒服,所以不少人来参加但是不委身因为只是来享受一下宗教文化,觉得这个礼拜的氛围、赞美的形式、讲道的风格不错。“文化本来是为了福音的一种手段,却常常代替了福音本质。讲台的信息比起讲罪恶、地狱、审判等,更多的是满足人们的需求和情况,比如很多宗教消费性的概念占主导。”

“尽管有许多批评,慕道友运动是在传统教会失去活力的时候透过果敢和冒险的尝试,为后面的新型教会或使命导向的教会出现提供了教会实践的基础。”吴博士介绍欧美教会对慕道友运动的评价和反思,“真正的教会更新运动,应该是一场将审视自身,但专注于圣经价值观和原则,并继续回归福音的运动”。

4. 新型教会运动(1990年代——2010年代)

1990年代到当下可以说一个新的更新周期。欧美开始了新型教会运动(Emerging Church Movement),它的兴起是因为“现有的教会,不再是后现代时期的答案”。

新型教会运动就是北美教会为了回应后现代而开始的新的教会更新运动,它是2000年以来北美教会最热门的讨论。

很难说清楚真正的新兴教会是什么,因为它的区域和成员各不相同,大小不一,对其的评估和评价也各种都有,比如它被评估为下一代的“替代教会〃 ,或被评估为破坏传统的“异教团体〃。

欧美教会研究者对这一运动的分析和考察已经有很多。比如吉布斯和博尔德的分析中强调新型教会的共同体概念很强:“新型教会,是一个发生在后现代文化内部发生的宣教共同体,在他们所在的时间和空间中,秉持信仰作为耶稣的追随者而生活的宣教团体。”“他们欲遵行登山宝训,不分圣与俗中生活。他们要建立的共同体,更像一个家庭而不是某一形式的制度。”托尼•琼斯(Tony Jones)将新型教会的实践特征描述为圣礼、崇拜、讲道、社区、好客(款待)、艺术,人人皆祭司,神圣的空间等八件事,也就是说比起传统强调的圣礼、崇拜好讲道,社区、艺术、款待、空间也是非常重要的。另外,马蒂(Marty)和加尼尔(Ganiel)认为新型教会运动从“解构”非福音的元素和“建构”福音的的角度,重新解释现有的讲道、领导、 崇拜形式和礼拜场所等,这个分析里面非常强调重新解释。

吴博士列举了2个新型教会的特点:
第一,倾向于抵制阻碍福音的习俗、体制、传统和神学,即除了福音本身以外其他的都可以反思,从这个角度而言其实新型教会运动继承了宗教改革的精神;
第二,强调上帝的遍在性,在我们的所有的生活和场景中而不仅仅只是在教堂里,践行上帝的旨意,这就需要对信徒强有力的牧养,而能够促进他们在生活和社会的各行各业中活出信仰。

属于这一运动有以圣公会为主的英国教会开始的教会新表现(Fresh expression of church) 运动。英国圣公会是从上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呈现减少趋势。从2000年以后随着教会新表现运动呈现小幅增长趋势。

英国圣公会发起的教会新表现运动。

当时在任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凯里勋爵(Lord George Carey)说“如果教会再找不到突破口,年轻人再也不会回到教会,三十年之内基督教将会在英国消逝"。于是,英国圣公会开始组织专家小组用十年的时间,进行缜密的分析和研究:追问“在这个时代,教会意味着是什么?〃——这是在重新质问教会的本质;并且追问“在这时代 ,教会应如何存在?”——这问的是教会的存在方式?而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最终归结为“新的教会论”,从而带来“教会的新表现”运动。

此后,英国出现各色各样的新型教会:如:对策性礼拜共同体、底层教会共同体、学校教会、咖啡教会、青年教会、地区社会运动中产生的教会、周间教会、网络中心教会、细胞教会、学校会众聚会、慕道友教会、新植堂的传统教会等。

“新型教会的特点是尝试很多,有失败的也有成功。”吴博士谈到,“总结而言就是实验性的,这也符合这个时代的精神,这个时代的精神是创客、创新,比如硅谷的创客、国内鼓励的创新等等,创新并不能保证结果一定会成功,尝试着去做有时候成功有时候会失败,可是尝试成功的话就是很大的成功。”

结语:

“一个新形式出现后一段时间,要是维持那个形式的话,教会又会出现僵化。”吴博士在回顾一系列教会更新运动历程的时候说到,我们能从中可以看到有一种周期性存在其中,即周期性的会出现教会的僵化,然后周期性的又出现新的更新运动,而这个周期是10年或20年很难说,因为很难有一个明确的时间点,但规律大致就是不断地出现更新运动。

“我们所处在的时代是比之前变化的更快,所以要一直更新,不是更新一次就结束了。这个时代变化的速度越来越加快,要持续地更新。”

他呼吁说,尤其是当下中国的传道人需要更多意识到我们处于后现代、“我们中国教会的传道人需要多了解和学习后现代,比如文化和更深处的哲学逻辑。后现代在西方已经开始有100多年了,西方教会对此有很多研究和思考,但是我们国内很多传统教会对后现代常常是抵触和反感的。虽然好像我们常常用很多后现代的概念引用到教会中,但实际上我们对后现代的本质的把握是不够的。”他鼓励说,“我们一定要很深的了解后现代的本质,才能与时俱进,与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才能对话,很好的服事他们。”国际教会的最新动向: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

在回溯了自1960年代至今,在欧美出现的一系列教会更新运动,即耶稣运动(1960年代——1970年代)、教会成长运动(1970年代——1980年代)、慕道友运动(1980年代——1990年代)、新型教会运动(1990年代——2010年代)之后,吴东日博士详细介绍和分析起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The Missional Church)(1990年代——现在)。

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当下中国教会最值得关注的趋势,也是未来中国教会进一步转型的良性模式之一。

他引用说,有人把这场教会变革称之为是教会的"哥白尼式的革命”。 它是
从教堂为中心转型到以社会为中心,
从圣职人员为中心转型到以一般信徒为中心,
从教会的宗教聚会为中心转型到以信徒的日常生活为中心
这三种转变对于教会的更新是巨大而深刻的。

使命导向型教会出现的原因与模式

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的背景是在北美,人们也开始对教会的消费主义表示不满,对过去的教会模式也开始展开批判和创新。

不仅新型教会运动,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运动也一同提出:“怎样才能带来真正的更新和变化? ”于是开始重新质问:何为福音?何为教会?如何回应变化的处境?等一系列根本性的问题。吴博士说,可能我们看他们重新质问这些基本问题会觉得有点滑稽:“福音是什么你还还不知道吗?教会是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因为我们常常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真理,比如十字架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需要常常再去问自己十字架的意义我们全部懂了吗?而且十字架带给我们当下这个时代的意义我们真正掌握了吗?并且我们如何在这个时代和文化中重新讲说福音?这些都是每个时代的信徒要追问的。

正是在这样重新追问的基础上,在北美兴起了大量不同形态的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比如
1.小组为中心的有机教会模式
——比如有机家庭教会(Organic House Church)的代表教会增值协会、小马社区教会(SOMA Community)等。


增值协会聚会场景。


小马社区教会。


小马社区教会

2.用激进的事工打开服事新路径的中型教会模式
——比如在洛杉矶的新城市教会(New City Church of Los Angeles)是一家服务贫困者和被遗弃等无家可归者的教会;以拉斯维加斯作为发展基础的恩典城市教会(Grace Church Las Vegas)等。

3.安抚城市痛苦和伤痕的大型教会模式
——比如帮助并改变"边缘群体〃的Dream Center教会;在拉斯维加斯的中心基督徒教会(Central Christian Church )等。

4.文化和灵性相遇的模式
——比如强调深层体验和礼拜的Reality LA ;强调传统与现代平衡的救赎主教会。

5.传统与时代相连的成长模式
——比如Christian Assembly

吴博士着重拿出来2个教会的案例介绍了小组为中心的有机教会模式。他提到有机家庭教会模式在北美的兴起源于不少大教堂式的教会因失去其本质,无法装备年轻人在世界过好信仰生活时, 他/她们将会离开了教堂,于是当下美国的教会出现两极化现象,信徒要不聚到大型教会,要不就聚在家庭里。

据调查,这种回归到家庭式而非教堂式的教会在美国2009年将近3万个。这种教会采取的主要形式、结构类似于传统教会,但不是聚在教会中,而是在牧师的领导下,信徒们参与管理财务、预算和计划等。这种教会呈现“关系网络” 的形式,还鼓励“分家”和“扩张”,积极传播福音。比如尼尔•科尔的教会增值协会和小马社区(SOMA Community)等就是其中的代表。对这种教会最为重要的,是以耶稣基督为中心活出门徒的生活,彼此之间的关系7天不掉链是一种共同体/社群彼此支持的生活,而非过去只是主日礼拜式的基督徒。

使命导向型教会的神学主题和社会意义

吴博士介绍说,使命导向型教会和传统模式相比,不只是局限于自己聚会的地方,它有建设社区和社会的意义,并不只是关注教会内部,也不只是引导教会的信徒关注教会内部建设,而很多是教会在社会中,如何在社会中展开服务。

使命导向型教会体现了重要的神学转向,按照范格尔德(Craig Van Gelder)的结论是使命导向的教会共同的神学主题是上帝的使命导向,是与上帝的国度有关;是道成肉身式的服事模式;是把重点放在所有信徒作为门徒的生活,是全方位的生活,而不只是在教会里; 以上帝使命导向的概念来理解教会,因为上帝也是差派的上帝,他把自己的独生子差派到这个世界,我们基督徒也是上帝差派到社会上做光做盐。

使命导向型教会强调点包括:
1. 比起以教堂为中心,更加注重信徒在生活的礼拜。
即信仰要在生活中活出来,这并非淡化信仰,反而是强化。

2..出于信仰的行为。
信仰带出行为,认知上的信仰和行为、行动是不可分的,没有行为的信仰是死的。

3. 从增长转向福音影响力。
从只是追求教堂、人数等外在规模上、量化的增长转为福音的影响力的增长。

4. 从以个人为中心到以社区/团契为中心
独立于他人的个人是不存在的,大家都是存在于家族、人群、社会和文化、历史之中。后现代主义从现代社会过于强调个人主义中走出来,强调社群、团契、共同体。

使命导向的教会根源于上帝就是使命导向的,基督徒也是应该人人都需要有使命导向。当下欧美教会的神学界重新思考和解释我们所熟悉的约翰福音3:16,因为上帝爱世人,赐给了独生子,所以才得以建立教会,信徒才能有信仰,我们的得救才成为可能。因为上帝已经透过十字架和复活“与世界和好”,所以基督徒要实践出“与世界的和好(太5:24,哥后5:18-20), 使得把世界引向上帝的国度。

而耶稣的生活和工作也是使命导向的,是今天我们的教会和牧师活动的依据。

使命导向教会的核心信息,即在圣经讲解和讲道中,宣布上帝对世界的终极关切应是上帝的国度,因为,耶稣传讲的核心信息是上帝的国度。

何为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

所以何为使命导向/社区型的教会?即要从使命导向的观点重新认识教会。西方有神学家Bosh反思说,教会的历史,是在建制化和运动化之间反复。历史上,教会常常犯的错误是把使命只是委托给特定的人群,比如牧师、同工、传教士等神职人员,教会把自身局限在建制化里面,所以常常丧失运动性的活力。

使命导向型的牧会是从建制性的牧会向使命导向牧会转型,从而恢复其运动的性质和活力。

教会与使命导向要结合,从使命导向的视角重新理解教会和牧会。使命导向型教会是在与基督、与世界、与教会的关系中认识/定义自己并实现自己。

正是要借着恢复使命导向的视角,恢复失落已久的信仰的世界维度。就如约翰福音20:21所说的,这个世界,是圣徒被呼召和差派之地,是圣徒们履行使命的现场,比如你不仅是基督徒,你还有一个职业身份,那你如何履行你的呼召?不仅仅只是牧者和传教士是被呼召的,信徒在各行各业中也是有呼召的——这种观念的转变会影响到信徒、教会和社会,所以有必要重新谈基督徒如何为人处世。在西方社会非常强调二元论,这是希腊思维比较强的观念,认为思想很重要,行为不重要,因为后者只是身体部分,所以西方传统下的基督信仰常常很强调认信,但是看初代教会是非常强调认信和伦理的,因为希伯来思维是信仰和行为是不可分的。

使徒保罗在给以弗所教会的书信中说“教会是充满万有(世界)者所充满的”。我们需要对福音有一个整全性理解:福音覆盖人的生活的所有领域,它不仅关乎个人的呼召和拯救, 还囊括以世界本身作为拯救对象的宇宙性层面。

所以,吴博士强调说,重新理解教会和世界的关系非常重要,而这种关系是复杂多重的:
Church in the world世界中的教会
Church with the world 与世界共在的教会
Church for the world为世界的教会
Church in to the world 差派到世界中的教会
Church distinguished from the world 与世界有别的教会
Come-structure, Go structure相聚的教会和散去的教会

面对现实的多面性和复杂性(善恶共在),我们没有必要在理解教会和世界的关系时采取单一态度。因此,我们现实中的人需要真实去把握与这个世界的关系,要基于福音的精神根据具体情况综合灵活的去面对。

做为信徒共同体的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

以弗所书4:11-12可以看到圣徒教会论:教会是信徒的共同体,建立教会是为了建立信徒, 教会应致力于建立为信徒的日常生活的灵性和使命导向注入活力的网络。

使命导向/社区型的教会是把所有信徒视为差派到世界各地和生活领域的使命者(约20:21, 17:18), 所以以平信徒神学为基础,就比如说马丁路德强调的人人皆祭司。可以说,呼召,不仅适用于牧者,同样适用于信徒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牧者是得到呼召面向教会,而信徒是以面向世界得以呼召的。牧者和信徒同为上帝的同工。

由此可以看到,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是把差传的意义转化和扩大了,将以神职人员为中心的“差派”概念扩大到所有基督徒和教会身上,使“差派”更具普遍意义。

我们被呼召的使命的现场不仅是在海外,在远方,我们所在的社区就是被呼召的使命现场,社区是地方教会的使命现场。基督徒所在区域中的日常生活和工作,都可视为是使命导向的活动。

简而言之,圣徒在世上的生活就是分散的教会的存在方式。

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的牧者

使命导向型的牧者或教会要关怀即每一个人生的重要环节(出生、入教、结婚、葬礼等),特别以“基督教的方式”参与和服事,让人们体会到基督教的真理和对世界的理解,在交流与沟通当中不断传递”上帝的道”。

在教会,牧者要注重培训信徒,使信徒能够在世界里活出基督的生命。牧者的职责是装备信徒帮助信徒,使得他们能够在世界中担负祭司长的责任 。

吴博士对比说,若说曾经在几十年前的“教会成长运动”中,信徒是牧者帮助者的话;而在强调上帝国度的使命导向型教会运动中,这一模式是翻转过来了——牧者是差派信徒到世界活出基督的支持者和帮助者。牧师不仅做好自己教会的牧者,还要做好所在社区的“村长”,作为面向社区的使命导向型共同体,要整合“聚集的教会”和“散在的教会”。以前是为了聚集而分散的话, 而现在是为了分散而聚集。

时空拓展:作为礼拜的日常生活和重塑生活世界

圣徒们要过的就如同保罗说的“所以弟兄们,我以神的慈悲劝你们,将身体献上,当作活祭,是圣洁的,是神所喜悦的。你们如此事奉,乃是理所当然的。不要效法这个世界,只要心意更新而变化,叫你们察验何为神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

信徒,成为连接教会和社会的桥梁。使命导向/社区型的教会注重的不再是以教堂为中心、以特定方式的拓展活动,而是把圣徒的生活情境和日常场景视为拓展现场。日常生活的所有方面,都认为是在上帝面前礼拜和拓展的机会。日常生活领域是基督徒履行使命的现场。在世界中的信徒的生活,被视作散在的教会来理解的(弗4:11-12)。我们的生活本身是一次次的礼拜活动,就如同“神是个灵,所以拜祂的.必须用心灵和诚实拜祂”所谈到的礼拜的本质。

所以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的兴趣和愿景不应是召集人来填满教堂的座位,而是给人们的生活注入活力,支持他们在世界创造基督徒(新)的生活方式,并参与“重塑"这个世界。

信徒一周的生活,应是不断追问“耶稣是谁、耶稣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中,创造岀反映上帝国度的生活方式。

一言而蔽之,基督教信仰应为信徒的日常生活赋予新的动力和活力。

吴博士强调说,使命宣教型教会非常强调生活,这也是符合后现代的精神的,因为后现代非常看重生活本身,而生活本身就是最有力量的。

可以说,不仅仅有礼仪的礼拜,还有礼拜后的礼拜——“生活的礼拜”。我们要整合“以特定的宗教仪式来献上的礼拜”(相当于摩西的“圣所”)和 “在日常中献上的生活礼拜”(相当于摩西的“律法〃), 这俩者是不互相排斥的,而是相互成全的。

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积极参与社区建设

传统的教会,虽在社区开展事工,但对社区本身的建设是不感兴趣的。而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从等待人们来教堂,向去到社区与不信的人尽情相处,修复个人、社区中,追求“平安(shalom)的灵性〃,让人们也透过基督徒的灵性获得新的活力,把基督教的方案提供给世界, 使得他们也参与到重建世界的实践当中来,在所有的情况和问题中,思考如何“理解并告知”上帝的存在。

因此教会在空间设计和空间安排上,也可以多从社区建设的角度去考虑,开放空间给社区使用,有效对接社区的需求和教会自身的能力,并且教会要积极挖掘并使用信徒的各样恩赐和各方资源,比如若社区很多老年人那么是否可以做一个老年活动室。继回顾了1960年代,英美等国际教会一系列的教会更新运动尤其是2000年后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带来的巨大而深刻的变化,即有人把这场教会变革称之为是教会的"哥白尼式的革命”。 它是

从教堂为中心转型到以社会为中心,
从圣职人员为中心转型到以一般信徒为中心,
从教会的宗教聚会为中心转型到以信徒的日常生活为中心。

吴东日博士继续谈到,之所以他近年来开始关注英美的新型教会运动和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是因为它对当下中国教会的发展可以提供一个很好的思路,与此同时,对基督教信仰的本质精神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反思机会。

由此,他以“中国教会进一步转型途径之探索”为话题谈到了自己的思考。

他看到,当下中国城市教会仍面临严峻的挑战,一方面中国大部分的教会仍旧是以教堂(聚会)为中心的发展思路,但另一方面,社会、时代和环境发生了很多巨大的变化,如何在各种变化中,教会本身能不能牢牢把握基督教信仰的本质问题又与时俱进的更新,是最核心的问题。

而当下英美等国际教会兴起的新型教会运动跟当下国内许多城市教会发展最大的区别在于它不是以〃教堂〃(建制教会)为中心思考教会的问题,而是更多恢复其运动化的活力。吴教授澄清说,教会的建制化和运动化本身不是对立的观念,但存在以什么为重的问题,而这取决于教会对自身所处的情境的判断。

在他看来,中国教会因为自身历史和神学等多方面的原因,比较内向和封闭、边缘化。而中国教会转型的一个维度是向中国社会的转型,这要分“两步走”,—是(教会)实践的转型;二是(神学)理论的转型。

1.教会转型:
这个的关键是教会如何在中国社会中成为良性存在的问题。国际的新型教会运动是在积极寻求融入当地文化和社会中进行的。这些探索经验,会给中国教会“如何看待自己所在社会和文化问题"提供思考机会,有利于消除基督教在中国社会文化中引起的张力。

2.神学转型:
中国教会的转型的一个维度是向中国社会的转型,必然引发教会与社会、文化、制度的相关性思考,自然会带动神学的反思。教会的转型运动随之自然带出神学性思考。

吴东日博士回忆说,自己大约在15年前根据当时的挑战和情况曾经提过中国教会的三个转型,是他个人在当时的思考:
从聚会型教会转型为牧养型教会;
从边缘文化走向主流文化;
从被宣教的教会转型为宣教的教会。

而如今中国教会尤其是城市教会发展和转型15年后,吴博士认为随着英美的新型或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运动的全球化普及,它的模式和意义值得中国教会关注和探讨,在他看来“使命导向”(missional church)的教会,不以大教堂为主的传统模式,它更适合于未来的中国教会在后现代的发展模式。

因此,他把15年前的三个转型继续往前推进,在今天继续探讨中国教会的进一步转型:
从教会制度(牧者)的建设转向基督徒的日常生活的建立;
从走向主流文化的提岀到落实福音+即福音与文化、与社会的对接;
从差派神职人员的教会到人人皆被差派的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

而这些的转型,在他看来最终的落脚点就是需要更多培育和建立使命导向/社区型的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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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7 09: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提姆·凯勒论使命教会
转自凯勒:《福音DNA手册》
“使命型教会”
“使命型教会”的必要性  在西方,基督教会(英裔欧洲人)和范围更广的文化之间的关系被称作“基督教世界”,各样的社会机构致力于使人们“基督徒化”,同时污辱耻笑非基督的信仰和举止表现。虽然人们被所处的文化“基督徒化”了,但他们并未被福音重生或归正。于是教会的工作就是向这些人发起挑战,要他们与基督建立活泼、有生命力的关系。“基督教世界”兼具很重要的优点和很大的缺点。优点是它提供了一种公共性的道德语言,使整个社会可以一同讨论何为“良善”。缺点是不以被福音改变的内心为基础的基督徒德行经常会导致冷酷和伪善。让我们思想那些“基督教世界”中的小镇是如何对待未婚母亲或同性恋者的,而且,“基督教世界”中的教会通常对统治阶层滥用权力恶待弱势群体的现象保持缄默。正是因着这些和其他各样的原因,至少是从十九世纪中叶开始,欧洲和北美的教会已经失去了她们作为公共道德仲裁者的特殊地位。从二战结束以来,基督教世界已经以更快的速度走向没落。
大约在1950年,英国传教士纽贝金(Leslie Newbigin)去到印度,在那里他加入了一个在完全非基督化的文化中活出“使命”的教会。当他于三十年后回到英格兰时,他发现当时的西方教会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处于一个完全非基督化的社会,但她显然还没能适应新的环境。虽然公共机构和欧洲和北美的大众文化不再能够使人“基督化”, 教会却仍然在从事它的事工,假想着一大批“基督化”的,传统或道德高尚的人们会主动出现在各样服事中。有些教会当然也把“传福音”作为多种事工中的一种,但西方世界的教会并未成为完全意义上的“使命型”教会,即致力于使教会在敬拜、门徒培训、社区、及服事中的所有运作形式都被调整转变为与周围的非基督徒社群有紧密联系的样式。教会未能像为其他非基督教文化做的那样,发展出一套“针对西方文化的传教学”。
至今,美国福音派教会还没有像在欧洲和加拿大的新教教会那样经历急剧的衰落,原因之一是在美国仍然还存留了一处由传统的“基督教世界”社会的余民所组成的“策源地”。在那里非正式的公共文化(尽管不是正式的公共机构)仍然在对非基督教信仰和行为发出斥责的声音。“在美国的文化、政治、和经济生活中存在着很严重的分裂,一边是一个种族多元化的国家,它正以更快的速度成长,在经济上活力四射,在道德上逐渐相对化,以城市化为导向,在文化上追求新奇的刺激,在性观念上出现多种形态。。。。。。另一面则是另外一个美国:以居住在小镇中的,以白人为主的、以宗教信仰为导向的小家庭为代表。。。。。。这部分人在社会中的文化和经济力量正在变得越来越弱小。。。。。。”— 迈克尔•乌尔夫。在保守主义的地区,今天仍然有可能见到人们宣称自己接受信仰,教会在增长,但并不会成为“使命型”的教会。大多数传统的福音派教会仍然只能使那些在性格上有传统和保守倾向的人归入基督。但就像乌尔夫注意到的那样,那是一个“正在收缩的市场”。最终,这些安于残存和衰退的“基督教世界”现状的福音派教会将不得不开始学习如何让自己变成“使命型”的教会,否则就会走向衰退或是死亡。因此,我们需要的,就不仅仅是福音派教会,而是“使命型”教会。
使命型教会的要素
1.用当地的语言讲道..'在“基督教世界”中,教会内外的用语几乎没有区别。例如,在美国国会早期的文件中会经常出现圣经中的典故和对圣经的引用。圣经的术语在教会内外都广为人知。而在一间使命型教会中,必须对术语进行讲解。a) 使命型教会会避免使用那些为营造出一种“属灵风格”而采用的“宗派”语言、程式化的祷告用语、不必要的福音“行话”、以及古体语言。b) 使命型教会会避免使用“我们。。。 他们。。。”式的语言,和那些讥讽持不同政治观点和信仰的人的带轻蔑态度的笑话,以及对不同于我们的人的不屑一顾、无礼的评论。c) 使命型教会会避免进行情绪化的、自我炫耀式的,“圣灵感动的”谈论,反之,我们是运用福音信息中那些温和的、否定自我却又令人愉悦的反讽与现今的文化对话。谦卑+ 喜乐 = 福音的反讽与现实。d) 使命型教会会避免那种当周围的非信徒不存在的无休止的谈论。如果你谈论或讲道时能假设你所有的左邻右舍都在场(不仅仅限于基督徒),那么越来越多的临近的人最终都能主动加入或接受邀请。e) 除非所有上述各要素是源于一颗被福音改变的,真正“谦卑而勇敢”的心,所有这一切只不过是“推销”和“周而复始的重复”。
2.进入当地文化,用福音重新讲述“文化的故事”在“基督教世界”里,你还有可能只是去告诫那些基督化的人们去“做那些他们知道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那里很少会有真正意义上的互动讨论、聆听、或说服,更多只是进行告诫(通常是在很大程度上基于罪疚感)。在使命型教会中,传道和沟通时总会顾及那些持怀疑态度的人们的需要并谈及他们的经历,而不是只是大谈“前人往事”。a) “进入”的意思是表现出愿意很深入的了解和亲身体会表现当地文化中的希望、梦想、“英雄事迹”、恐惧的文学、音乐、戏剧等等。b) 从前的“文化的故事”是,做一个好人,一个好父亲/母亲,好儿子/女儿,过一个正直体面、怜悯待人、良善的生活。c) 现今的“文化的故事”是:a) 自由,自我创造,真实可信(从压迫中得自由之主题);b) 使世界变得更加安全,使每个人都拥有同样的机会。(包容“他人”的主题;公义)d) “重新讲述”的意思是让人们看到,为什么只有在基督里我们才能拥有没有奴役的自由,并能接纳他人且毫无不义。
3. 让平信徒接受针对公共生活和职业的神学装备 在“基督教世界”里,你可以只为信徒提供祷告、查经、个人布道技巧方面的培训,因为他们并不会在公共生活中、工作场合、以及邻近社区中面对极端的非基督教价值观。在一间“使命型”教会中,平信徒需要接受能够帮助他们 “以基督化的方式”思想各样事情和以基督徒的独特方式工作的神学教育。他们需要知道:a) 当地文化中的习俗中有哪些是属于普遍恩典的范畴,因此完全可以被接受;b) 哪些习俗是与福音完全对立的,因此必须予以弃绝;c) 哪些习俗可以加以调整或修正。在“使命型”的情境中,平信徒通过具有独特性的基督徒职业更新和改变周围的文化必须被提升至与传统的“神的话语”的服事同等重要的,真正意义上的“神的国度的工作”和服事。最终,基督徒必须能够在公共生活中应用福音向那些和我们有很大不同的人展现真正的、基于圣经的爱和“宽容”。这样的“宽容”应等同或超过我们对那些持相反意见的基督徒所表现出来的宽容。对基督徒缺乏宽容的指责或许是福音在非基督化西方社会遭遇失败的主要因素。
4.创建与文化和直觉相对抗的基督教社区 在“基督教世界”中,“团契”只是一种培养关系、支持、和责任感的活动,这些当然都是必需的。然而,在一间使命型教会中,基督徒的相交必须超越那样的范畴并以具体的形式表现一种“与文化对抗的力量”,向周围的世界展现一个基督教的社会在性、金钱、和权力这些问题上与时下的文化有着怎样的天壤之别。a) 性:我们既会防备世俗社会对性的偶像崇拜,也会避免传统社会对性的畏惧。对那些在性方面的生活方式与我们不同的人,我们会表现出爱意而不是敌意或恐惧。b) 金钱:我们提倡积极地委身于付出时间、金钱、关系、以及生活空间,用于社会公益以及穷人、移民、和经济和身体上软弱的人的需要。  c) 权力:我们委身于权力的分享,在那些被隔离于基督身体之外的不同种族和阶层中间建立关系。总而言之,一间使命型教会必须既要比传统的自由派教会更深入和更实际地委身于怜悯和社会公益的行动,又要比传统的基要派教会更深入和更实际地委身于传福音和生命转变的事工。对于美国的观察家而言,这样的一种教会也是“反直觉”的,她使得观察家们无法把她归入自由派或保守派的类别(或排除于某个类别之外)。只有这样的教会能在非基督教的西方社会的任何情境中都有传扬福音的机会。
5.  在当地尽可能地践行基督徒的合一在“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基督教世界中,一间教会(也许)的确有必要让自己和其他教会分别出来,即让自己可以有一种特定的身份这样说:“我们和某些教会不同,或是我们和某些基督徒不同”。然而,今天更加有益处和使人蒙光照的是一间教会要使自己和“世界”和非基督教文化中的价值观分别出来。我们不把时间花在攻击和批评其他教会上就显得非常的重要,因为那样只会强化那种认为基督徒全都是没有包容心的人的观念。在努力与那些在很多方面与我们持共同立场的基督教派合一的同时,我们还应该与那些当地的教派和教会保持合作支持的关系。这当然会引发很多很棘手的问题,但我们应始终致力于达成合作这一方向。
案例分析 让我告诉你这些要素是如何超越任何“事工项目”的范畴的,事实上教会生活的每一个领域都必须包含这些要素。举例而言,什么可以让一个小组成为“使命型”的小组?“使命型”小组并不是仅仅指那些正在做某种具体的“福音”事工项目(有那样的事工固然是好)的小组。1)如果小组成员热爱并且以积极的态度谈论他们的城市/社区,2)如果他们谈论时不是只使用那些虔诚的小众语言和术语,以及那些轻视他人的、防卫性极强的话语,3)如果他们在查经班中将福音应用到当地文化中人们最关心的事件和经历中,4) 如果他们对周遭文化中的文学、艺术、思想表现出明显的兴趣,并且能够对它们进行兼具欣赏性和批评性的讨论,5)如果他们对穷人表现出发自内心的关心并为他们慷慨解囊,以贞洁尊重对待异性,以谦卑对待来自其他种族和文化的人们,6)如果他们不攻击其他基督徒和教会 – 那么,城市中的那些寻求信仰的人和不信者就会 A)被邀请,并且会B)来到教会中,并留下来探究属灵的事情。如果缺乏上述这些“标记”,我们在小组中就只能看到信徒和那些传统“基督化”人士。
C. 使命型教会中的福音事工
1. 新的环境 我在这里不是要就“现代与后现代”的区别做任何细致的考察,但我想大多数人都会同意它们之间的区别至少包含以下三方面。第一是有关真理的问题。所有对真理的宣告都被视为要以各式各样的约束从别人那里篡夺权力。其次是有关罪的问题。在弗洛伊德占主导地位的现代,尽管罪主要被视为是一种神经官能症,但人们仍然认为罪是一个实际存在的问题。那个时期的福音表达的形式几乎都以听众很容易就能获得对罪和道德缺陷的意识为前提。但在今天的听众中已越来越缺少那样的意识。最后是有关含义的问题。今天的人们对字面意思的可靠性抱有极大的怀疑。我们会说:“看,这是圣经的里的话,它就是这样说的。”但得到的回应是:“谁能说那是正确的理解?字面的意思是不可靠的。”
2. 步骤. 在后现代环境中的福音事工必须做到更加的彻底、循序渐进、以及以步骤为导向。让一个完全不了解福音和基督教的人来认识基督教信仰需要经历若干步骤。有可能我的划分会过于简单,大体上我认为一个人从对福音和基督教完全无知到完全接受福音必须经历四个阶段。我把它们叫做:1)可以理解;2)可信;3)可接受;4)亲密。“亲密”的意思是带领一个人做出对信仰的个人委身。几乎所有现代的福音事工活动都存在的一个问题就是它们预设听众是来自基督化的背景,于是过分轻乎地对福音加以概述(通常在几分钟之内就完成前三个步骤),直接进入“亲密”层面,但那样的做法并不会有什么好处。
a) “可以理解”意即清晰的理解,我用这个词来表达唐卡森提出的“世界观福音”的概念。在他的“讲述真理”一文中,唐分析了使徒行传十七章中保罗在雅典的讲道。保罗几乎是用了讲道的全部时间来讲论神和祂的主权、以神为中心的历史观、以及其他以圣经观点来看待现实世界的基本要点,其中他只是略略地提及耶稣,然后谈到了他的复活。很多人认为那是传福音失败的例子,他们认为每次传福音的时候必须告诉人们说:你们是罪人,要下地狱,耶稣为你们死在了十字架上,你们需要悔改相信。但这种传福音的问题在于,在人们的思考方式和世界观被改变之前,他们其实只是在用自己的思维模式听你讲“罪”、“恩典”、甚至“上帝”这些概念。如果你很快就对福音进行总结性陈述,他们一定会误解你所想要表达的。在“拯救者”事工的早期,我见到过很多人决志相信基督,然而当一些迷人的性爱伙伴在他们身边出现的时候,他们很容易就放弃了自己的信仰。当时那很让我震惊,后来我意识到,在我们的曼哈顿的文化中,人们相信的是“适合我的就是真理”。在人们心中,并不存在一个不因我们的感觉和思想而改变的,“在经验主义范围之外”的“真理”的概念。当我教导他们耶稣就是真理的时候,他们是按照他们的思维模式来理解这一说法的,他们还并未经历过世界观的层面的交锋,他们也并未改变过他们所习惯的看待世界的方式。当耶稣不再对他们“有用”的时候,他也就再也不是他们的“真理”了。
b) “可信”是针对“否定信念”而言的概念。“否定信念”是指与基督信仰教导相冲突的、被大多数人当作常识接受的观念。也就是说,“否定信念”是“信仰A”,而既然“信仰A”是真的,那作为“信仰B”的基督教信仰就不可能是真的。一个“否定信念”的例子就是:“我就是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信仰是真的,到上帝那里去只有一条路。”请注意,这样的说法不是在论证,而是一种断言。你几乎无法找到任何能够证明它的证据,那其实只不过是一种情绪的表达,然而因为它是那样的广为接受,对很多人(甚至是大多数)而言,它自然就表明了正统基督教不可能是真理。在较早的西方文化中,类似的“否定信念”并不多见,绝大多数人都相信圣经、上帝、天堂和地狱等等。我记得在从前的“福音倍增”培训材料中有一个列出各种对福音的“异议”的附录,但培训会要求你不要主动提及那些异议,除非你传福音的对象提出它们,你所要做的只是把福音表述完毕。然而今天你必须准备好一张十多二十个“否定信念”的清单,然后在传福音的过程中不断地提到它们。你必须应对那些问题,向人们证明他们对基督教的所有怀疑其实都是另一种信仰的宣告。你必须让他们看到这一点,并要求他们为那些信仰的宣告提供正当的理由和支持,正如他们要求基督徒为自己的信仰做的那样。例如,当有人说:“我认为所有的宗教都是正确的,没有那种有关属灵实质的观点比其他的更为高超和优越。”你必须告诉他那样的说法本身其实也是一种信仰的宣告(并且是无法证实的),而且那是一种他/她认为比正统基督教更为优越的有关属灵实质的观点。所以这样说的人其实是在做他禁止别人做的事。这显然不公平!这样的护教法被称为“预设型辩护”。它揭示了质疑基督教的人用以支持他们的观点的信仰预设,这会让质疑者们开始思考。如果你不这样做,你的听众只会对你所说的渐渐失去兴趣,他们会对你的观点不予理睬,你所说的任何事对他们而言都没有什么可信度。你可以告诉听众说他们是罪人,并且强调“圣经这样说的”,但“否定信念”也许已经深深扎根于你的听众的思想中,在他们看来,圣经不过是那些在与诺斯替派福音书作者的权力争斗中获胜的人的著作,所以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不可信的。
c) 可接受。在“可以理解”和“可信”两个阶段,你向听众呈现的是基督教信仰棱角鲜明、不容争辩的层面,是那些听众必须面对的真理性的宣告。但在“可接受”阶段,你会深入听众自身的盼望、信念、愿望、以及渴想,并且尝试将它们与基督教信仰联系起来。这是一个使信仰“处境化”的过程,是一个会在很多情形下让人们倍感不安的过程。对一些人而言,这个阶段听上去是要告诉听众他们想要听的东西,然而事实却是,“处境化”是要让人们看到他们自己生活中的各种问题、内心的盼望、以及文化中的挣扎,都将在耶稣基督里面得到解答。大卫威尔斯说:
“处境化”不仅仅是指对圣经教义的实际应用,而是将教义转化成为一种与现今世界的社会结构和生活方式产生错综复杂关系的概念。“处境化”是一个寻求各种问题的答案的过程:参与和退出、接受与否定、持续与中断、“入世”与“出世”之间的界限究竟在哪里?神的话语必须在我们自己处境之中得到重述。。。。。。信仰身份的保持(“可以理解”和“可信”)对于基督徒的信仰绝对是必需的,但基督徒若要使自己的信仰变得被人信服,与现今世界的相关性(“可接受”)也是必不可少的。
举例而言,当我和一个持“没有哪种有关属灵实质(信仰)的观点比其他的更为高超和优越。”的观点的人交谈的时候,我总是会回应说:这样的说法其实也是一种有关信仰的观点,并且持这样观点的人认为,如果其他人也都这样想,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加的美好。每个人其实都不可避免地持有“排他性”的观点。坚持说没有人可以宣称他拥有真理本身就是在宣称他自己拥有真理。所以真正的问题不是“你是否认为自己拥有真理?”(因为每个人的答案都是“是的”),而是:哪种排他性的真理会使你在面对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的时候能够有一种谦卑、平和、毫无优越感的态度?在基督教信仰的中心,是一个高悬在十字架上的人,他为他的敌人而死,为他们得蒙赦免而祷告。每一个认真思考那副场景的人心中都会生出爱与尊重的情愫,甚至是面对自己的敌对者时也不例外。
在上面这个段落中我究竟做了什么?我提及了我所处的现实文化中的一个重大主题,即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了冲突和多样性的多元社会,我们都需要切实有效的资源使我们能够与他人和睦共处。我提出了一个观点,即宗教相对主义并不是有效的解决方案,因为实际上它也是一种认为自己的观点优于其它的排他性的宣称。同时我指出,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以最有效的方式满足了多元文化中人们对和平以及与不同信仰之间的彼此尊重的需求。我就是在做“处境化”的工作,用我所处的文化能理解的方式诠释福音的“可接受性”。这是我们今天必须做的工作。当然,总是存在“过度处境化”的危险,但(如大卫威尔斯所指出的那样)同样危险的是“处境化中的不足”。如果你适应得过度,你可能会认同现今文化中的偶像。但如果你适应得不够,你就是在认同过去文化中的偶像。如果你害怕在某种程度上适应于一个太过注重经验的文化,你就有可能过度依附与一个太过注重理性的文化。所以你必须突破界限思考!坚持守旧并不能保证站立得稳和保持教义上的纯正。你必须突破界限思考。
3. 处境. 在这里我只需提及提姆切斯特和史蒂夫提明斯所指出的观点,即福音事工真正产生作用的地方是在社区。在传统教会中,婴儿经过洗礼,然后是要理问答,接着被允许领圣餐 – 这是一个公共性的、渐进的过程。即使是在非礼仪的教会,类似的用于传福音和门徒培训的公共性的场合也是必需的。让我们思想一下使徒行传16章中腓立比的吕底亚的家庭教会中的成员结构,这章圣经中提及的三位归信的信徒说明那个教会接纳不同种族的信徒(吕底亚是亚细亚人,那个使女很可能是希腊人,狱卒是罗马人)、不同经济地位的信徒(吕底亚是白领,使女是穷人,狱卒是工薪阶层)、以及不同认知方式的信徒(吕底亚偏理性,使女凭直觉,狱卒则看重实际和关系)。最终福音使得他们彼此接纳 – 他们被称为“弟兄”(徒十六40).
后现代的人们认为现代和传统的世界观(基督教通常被视为属于其中之一)最主要的问题之一是那些世界观总是排他性的。如果你说你拥有“真理”或“普遍概念”,你就是在排斥和制造分裂。但就像Newbiggin指出的那样,“相对主义”其实也是排他性的观点,而且到最后会比现代和传统取向更有理由对反对者实施压制。基督徒必须向人们传达和表明福音的不同之处。耶稣曾提到福音信仰的一个记号:太五47:你们若单请你弟兄的安,比人有什么长处呢?犹太人的问安是“平安!(Shalom)”加上拥抱,而耶稣在这里说的则更加超越。我们必须跟随主接纳道德和灵性上的“外邦人”的样式,从而展现出作为基督徒的独特性所在。太二十一31:“税吏和娼妓倒比你们先进神的国。”如果你真正理解恩典的福音,你会以下面这些方式对待“他人”:a) 尊重:恩典意味着非信徒有可能成为更好的人;b) 勇气:恩典意味着可能会来自于非信徒的拒绝并不是那么可怕;c) 盼望:恩典意味着你是一个奇迹,没有人是毫无希望可言。没有其他任何一种世界观可以产生这样的谦卑与信心的完美结合,也没有哪一种世界观可以产生这样的不同种族/文化/阶级间的信徒紧密联合、并且给予群体以外的人们爱与尊重的社区。
D. 处境化
“处境化”这个词使很多持保守神学观点的人感到不安,其实也应当如此,因为它经常被用来充当“不同宗教大融合”(其实是否定真理有任何价值)的保护伞。但在这一章中我要证明“处境化”是必然和正确的。因此我们必须非常谨慎恰当地处理这个话题,不然我们通常就会无意识地造成对基督教信息的扭曲。
I. 处境化的重要性
   首先我想要说明的是处境化的必然性。讨论处境化是否是一个好的理念毫无用处,它其实是不可避免的事。我为什么这样说?
保罗的“处境化”
保罗说“向犹太人,我就作犹太人。。。。。。向软弱的人,我就作软弱的人。。。。。。无论如何,总要救些人。。。。。。”(林前九19-23)虽然保罗在加拉太书一章中坚称只有一个真正的福音,但在下一章中他就提到主托他“传福音给那未受割礼的人”,正如托付其他使徒“传福音给那受割礼的人。”(加二7)利昂莫里斯在他的加拉太书二章7节注释中这样写到:“保罗的意思是,福音以一种形式向那些受割礼的人表达,而向着那些未受割礼的人则采取另一种形式。”只有一个真正的福音,这是毫无疑问的。但面对不同的受众,福音必须以不同的方式进行表达。
在使徒行传中,我们可以看到保罗在加拉太书二章中的教导的实际应用。针对不同的听众和他们所处的文化,保罗的福音表达方式有着明显的不同。杰伊亚当斯(Jay Adams)在《保罗在布道和演讲中针对不同听众的适应策略》中谈到了很多这样的不同。在使徒行传十三章16-43节中,保罗在一间犹太会堂和那些相信圣经中的上帝的人分享福音,而在使徒行传十四章14-17节中,他分享福音的对象是信仰其他宗教的蓝领阶层。他在这两次福音表达中的不同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保罗引证的权威性有着很大的不同。在第一种处境中,保罗引述了圣经和施洗约翰。而在第二种处境,他以普遍启示和创造的伟大开始自己的讲论。他在讲述中强调的重点也有所不同。针对犹太人和敬畏上帝的人,他略过有关上帝的教义而直奔基督这个主题。而当他面对异教徒以及在使徒行传十七章中,他大多数时间则是在讲论有关上帝的概念,同时要么间接地提及基督,要么根本没有提及。很清晰明了的是,在其中一种表达中他似乎并不想要“一步到位”地传讲全备的福音,他只是通过对他的听众讲论圣经中的上帝的概念来为福音建立根基。他在讲论中对听众的呼吁也有所不同。在使徒行传十三章39节,保罗在与犹太人和敬畏上帝的人论及上帝的律法时实际上是说:“你们以为自己是义的,其实你们不是!你们需要基督称你们为义。”但在十四章中,保罗呼吁他的异教徒听众从“虚妄的事”— 偶像— 归向“永生神”— “喜乐”的真正源头(徒十四15-17)。唯有上帝,而不是物质世界的事,才是喜乐的真正源头,保罗如是说:“你们以为自己是自由的,其实你不是!你们是在无生命的偶像下为奴。”
尽管有着这些深层次的不同,保罗的信息中也有着很多共通之处:a) 两个场景中的听众都听到这个世界有一位大能而又良善的上帝(徒十三16-22;徒十四17)。   b) 他们都得知他们是在尝试用错误的方法拯救自己—“道德高尚”的人靠遵守律法(徒十三39),异教徒委身于偶像和不能带给人满足的假神(徒十四15)。c) 他们都被告知不要尝试依靠自己的行为,因为上帝已经进入历史,完成了我们的救赎计划。尽管保罗在使徒行传十四章的即兴演讲中并没有直接提及基督,但他还是指出救赎是上帝在历史中为我们成就的,而不是由我们自己达成。
在使徒行传中,我们的确见到保罗“向什么样的人,就作什么样的人。”针对听众的阶层和文化,保罗也相应改变自己的情感表达和论证方式、对权威的引证、使用的词汇、论点的选择、以及对听众的关切,盼望和需要的认知。在每一种情形下,他都会调整自己福音的表达方式来适应文化。
成为特定的样式
保罗“向什么样的人,就成了什么样的人,”但很显然没有人能够在同一时刻成为适应所有人的样式,所以在福音表达中必然会发生的是适应某一种特定的文化,所谓普适性的、与历史场景无关的基督教信仰表达实际并不存在。耶稣并不是作为一位具有普适特征的人物来到世上—那样的受造物并不存在。为了完成他的使命,耶稣必须成为某一特定类型的人。他是男人、犹太人、工薪阶级,他不是女人、波斯人、和王室成员。作为人类中的一员,你必定是一个与所处的社会和文化相适应的人,因此,和耶稣一样,在我们开始福音事工的那一刻,我们也必须“道成肉身”,并使我们的事工成为某一种特定类型的福音事工。
要进入一个新的文化或新的时代,福音必须被解释并适应特定的处境,因为不存在所谓“与文化无关”或是对每个时代、每种人和每种文化都堪称“完美”的基督教信仰的表达。即使你只是简单地引用一节圣经经文,你也必须选择一种语言去引用圣经。一旦你开始解释经文的含义,你就必须使用那些听众可以理解的概念,而且那些概念一定是适应于听众特定的文化的。在传讲福音时我们必须使用例证使表达更加清晰,但一旦传讲的人在一篇讲章中选择任何实际的例证,他其实就是在主动适应某一些人的社会处境,同时远离其他人的处境。不可避免的是,一些人会觉得那些例证极具启发性而且感人,而其他人却会觉得那些例子毫无生气甚至不知所云。一旦你选择某种地方语言传讲信息,或是选择某种程度的词汇,或是引用其他一些书籍,你的福音表达就会变得对某种社会文化而言很好理解,然而对其他而言却更显晦涩。圣经命令我们要利用音乐满有喜乐地赞美上帝,但一旦我们选择任何一种特定的音乐形式,或是某种情感表达的方式和强度,我们就会使福音对某些社会文化群体而言更具影响力,而对其他而言则更加难以理解。
我给大家分享一个简单的例子。有一次我曾与一位说英语的、来自工薪阶层的成熟的基督徒谈话。他已经一间信仰纯正的福音派教会聚会一段时间,但那间教会的领袖和牧者都来自社会上层和高等学府。可以想象那里的讲道必定常常涉及讲道人熟悉的生活场景和概念,于是在那里经常会听到从板球和橄榄球比赛中引用例证。那位信徒对我说:“在我生活的圈子中,很少有人了解那些体育项目,在讲道中不断听到对那些事的引用似乎只是在提醒着我没有上过他们的学校,我不曾享受过他们那样的特别的待遇。那样的感受的确会让我困惑,但并不是不能克服,因为我们在基督里已经合一。但我意识到我无法把那些我对他们作见证的工薪阶层的人们带到这间教会,那种教会领袖来自上流社会的持续的印象会使我的朋友们很难专心下来听道。你也许会想对他们说,‘为什么要那样敏感?’但你不可能期待人在被称义以前就被圣化。你也不可能要求还不是为信徒的人放弃他们所有的来自文化背景中的敏感。”最终他离开那间教会去到了其他教会。
这个例子是不是意味着那间教会在某种程度上是失败了?那间教会的确是有可能和那位信徒以及其他人讨论如何使教会传讲的信息不至于对工薪阶层的信徒而言太过遥远,但那样的调整也有其限度,因为传讲信息的人总是不得不选择某些特定的例证和概念,而那些例证和概念又必定只是对于某种特定的文化群体显得容易理解和接受。我们的确需要尽可能地兼容并蓄,但我们也必须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性。我们不能错误地想象自己可以立刻做到“向什么样的人,就作什么样的人。”
这并不是相对主义。唐卡森(Don Carson)写到:
“尽管没有人可以以完全超越文化的方式表达真理。。。。。。那并不意味着所表达的真理不能超越文化。”
这句话中所蕴含的平衡至关重要!如果你忽略前半部分,你就会错误地以为只有一种正确的表达福音的方法。如果你忘记后半部分,你就会失去对一个重要事实的确信,即只有一种真正的福音。这两种状态都会使你的服事失去果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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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6 07:37:51 | 显示全部楼层
吴东日:使命教会专题研讨系列
使命教会专题研讨系列(一)理论基础之 如何把握好基督和文化的关系?




20世纪90年代以来,欧美教会开始深刻反思传统的教会发展模式,在此基础上兴起使命教会(Missional Church,也被译为使命导向型教会),并逐渐扩展到韩国、新加坡等亚洲国家。
最近几年,中国也开始有神学研究者关注使命教会的趋势并探讨如何应用到中国本土处境之中。
吴东日博士,清华大学电机工程系本科,韩国延世大学哲学博士, 清华大学哲学博士后,后研究和教授神学多年,对近几十年来不同教会发展形态和牧养模式进行比较和研究。
日前,他邀请研究使命教会的国际学者和专家就此话题多次进行交流和探讨,并进行了总结和分享,其中内容涵盖使命教会模式的理论和神学基础、国际不同国家和地区具体的案例和经验、后新冠数码时代的潜力和应用等。
对此话题的研讨,吴教授认为,这是和我们对上帝的认识息息相关的,“以已知为前提,上帝是不断地开启我们——打破我们旧的认识,开启新的认知。因为上帝是活的上帝,是活动的上帝,是推动历史发展的上帝。但是我们脑子里面形成的观念还是以过去的经验和认知为基础,上帝是不断把我们往前面引导,这样的过程中打破很多我们旧的认知,丰富我们的认知。”
“所以我们应该保持一个敞开的心,我们自己的认知很重要,但是上帝是不断扩张我们的认知的。”他解释说,“我们为什么要学习和研究国际上兴起的使命导向教会模式?一方面适合我们中国教会的发展,一方面符合和提现福音的内在性,福音内在要求我们不只追求量,更是对质的追求。”
研究者建议说,近几十年来,国际社会主要是欧美非常盛行使命教会,但是比起模范这些案例,我们需要共同去寻找圣经里初期教会使命教会的模式。我们要了解西方教会当下的转型以及要思考本土化处境,探索如何应用到东方。
以下是使命教会专题研究系列的内容摘要
(一)理论基础之一:当下如何更好地把握基督与文化的关系?
提起使命教会的理论基础,首先涉及到对基督和文化的关系的认识,而谈及这个领域,无法越过的一个代表人物是理查德·尼布尔(Richard Niebuhr,1894—1962)。
理查德·尼布尔出生于美国的密苏里州,父亲是一位牧师,1915年毕业于伊顿神学院,1924年获得耶鲁大学哲学博士学位,从1931年起到逝世一直在耶鲁大学神学院任教,现实主义神学家代表人物之一,被认为是20世纪美国最重要的基督教神学伦理学家之一,素有“神学家中的神学家”之称,对后世影响深远。
尼布尔考虑的切入点是如何用基督教思想重建二战后的美国,他对当时美国基督教的问题有深入研究,并反思作为一个基督徒如何在当时的处境下生活。他最终把自己的研究结果整理成一本书,就是1951年出版的《基督与文化》,也是21世纪最重要的神学著作之一。
尼布尔在这本书中,整理了教会和文化的五种关系。
1.Against/反乎
——与文化冲突、对抗。主要态度是“只承认唯独基督,对文化主张断然拒绝、不妥协的态度”,持这种态度的比如约翰一书中的一些经文、神学家特土良、著名文学家托尔斯泰,以及再洗礼派等。虽有这种态度有历史和现实的需要,但对现代社会往往不合适,比如中世纪的修道院主义放在当下就未必合适,并且这种对抗的态度很难说明三位一体的上帝与世界的关系。
2.Of/属乎
——认为文化中最好的有价值的部分是和基督教部分是对应的。这是不少自由派人士的态度。代表人物包括田立克(又翻译为:蒂利希),认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见证神,甚至表示宗教是所有文化的核心部分,所有文化的DNA都是基督。
3.Above/超乎
——认为基督超乎文化,文化最高的就是基督。天主教认为所有哲学的顶端是神学。著名天主教神学家阿奎那说,教会遮盖世界、教会在世界之上。
4.And/Christ and Culture in paradox 并列/二元论
——认为基督和文化是并列/二元论,也有翻译为基督和文化貌合神离、相反相承、或者基督和文化在张力之下。该立场认为,信仰和不信仰之间的冲突在信仰中一直存在,基督和文化也是如此,一直存在张力,因此基督徒生活在一种不得不妥协于现实中的张力。本质而言,该立场持善恶二元论的观点,认为上帝是全善的,但人类和文化却是罪恶的,马丁路德就是持类似的观点。基督徒一方面作为天国的子民,一方面又是整体人类的一份子,因此他们有责任与所有的人共同参与这个堕落世界所必须奉行的制度。
5. Transforming/转化
——转化或改造的类型。它承认基督教和文化之间的张力,并且强调转化。代表性的比如改革宗神学观点中的文化更新的倾向;约翰福音中对于“道”(Logos 逻各斯)的阐述就含有这种态度;神学家奥古斯丁、一些自由派人士等。转化论与二元论是不一样的,这种态度认为人类的文化可以为了上帝的荣耀而改变,认为上帝是创造主和救赎主,文化不能脱离救赎,历史不仅是人类的历史,更是上帝与人类之间相互的文化变革的过程。
需要澄清的是,这五种关系的类型不是绝对的,而是为了理解做成的五种理想模型。尼布尔说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人也离不开文化,因此需要融入文化,他这里所说的文化也并不是我们所日常看到的基督教文化,而是一种广义的文化,可以说就是生活方式的意思。尼布尔把基督与文化的关系分为五类是为了让我们彼此理解和接纳对方,而不是彼此排斥和反对对方。
在这五种关系中,福音派群体中比较保守的人士持最多观点的是第一种。但是作为二战后的神学家,尼布尔已经深刻地感受到这种态度无法使基督教很好地参与到自己所在的处境之中。
是反乎文化,还是做文化的更新者?这是对当时的美国教会提出的一个重大问题。
当然除了反乎论,二战后的美国教会也可以继续持之乎、超乎、并列的态度,比如效法中世纪对修道院的追求即出世,但尼布尔认为,这些主张对于更新美国教会和社会是不可能的。
所以,尼布尔认为,第五种类型即改造论是当时美国社会最需要的类型,强调鱼现在生活在混浊的水里面,但是可以让这个水变清。
第一种反乎文化观认为世界的文化没有什么价值的,这在历史上也曾经是欧美基督教的主流思想。西方基督教受希腊二元论的影响很深,奥古斯丁、加尔文和路德的思想里面也有二元论的影响。基督教持二元论的立场,最开始也有为了保守基督教发展的动机,批评或者排斥这个世界。
但在1960年代二战后,尼布尔发现美国社会已经有很大的改变,教会持有的反乎文化观是有问题的,很难融入社会,所以需要改变。二战后至今,美国社会出现的一个趋势是反对基督教的氛围在加强。因此,尼布尔在他所处的时代开始提出基督教要更加使用第五种文化观:改造类型,我们要积极去改变这个世界。
反乎文化的态度就是让社会成为堕落的社会,教会不参与,教会和社会是分开的。对拒绝世俗只是在教会里面得人,教会可以称呼他们是有信心的人、热心的人,但从神学家的角度来说,这是比较危险的一个主张。
所以第一种反乎的文化观是希望整个世界成为基督化的世界,包括我们看的电影、听的音乐都是基督教的,以及周围的所有人都是基督徒。但是改造论不是这种主张,而是认为所有的都能成为荣耀神的工具,我们在有生之年不断地创造基督教文化来影响别人,比如12月25日并非是历史上耶稣诞生的日子,本来在古罗马这一天是罗马人最看重的太阳神的纪念日,所以到现在一些保守的基督徒也仍旧不认同12.25圣诞节,但是把这个日子当做耶稣诞生的纪念日也是一种文化上的更新,其实真正读圣经的基督徒不会认为耶稣就是12.25诞生的,但是当时的基督徒把罗马人人认为最不可能改变的偶像的纪念日变成了耶稣基督的诞生纪念日,这是一种更新。
通过这些主张也可以在宣教策略上有一些变化。比如曾经很强调的一些策略,如民族福音化、中国基督化、和文化圣洁化,谈的是文化是堕落的,而如何改变堕落文化?关键就是让基督完全占据这个文化就可以,这就是反乎论带来的模式。

但是,这样的前提就是产生一个结果:成为耶稣的门徒后,只是想去改变这个世界,却不注重自己生命的更新。事实上,以耶稣门徒的样式在这个世界生活,就是最好的榜样。
而如今的时代和1960年代尼布尔提出改造论的时代背景又已经不一样了。其实,尼布尔当年的主张也引起很多批评和问题。其中,再洗礼派对尼布尔的批判是最为严厉的。
比如,虽然美国总统宣誓必须手放在圣经的,候选人需要是基督徒才有可能竞选成功,为了竞选成功他们在竞选的时候也会刻意寻求教会的帮助。但是,美国是基督教国家吗?并非如此,反而这些意味着基督教成了美国社会强有力的势力,他们不是关怀弱者,不是在社会底层服事他们,而是要高高在上来指挥美国社会。
所以再洗礼派指责文化改造论说:你们说改造文化的话,是想要改变成这样的模式吗?他们对尼布尔说:你是不是当时就有欲望让基督教成为最有权势的共同体?
作为尼布尔思想的批判者,再洗礼派的神学家尤达(Yoder)认为尼布尔最忽略的就是罪的可怕,所以他强调说,我们要有离世、出世的心态,不要与世界妥协,也不要被影响,但是也不能用暴力来改变,而是像耶稣一样秉持非暴力的信念。
20世纪文化反乎论和文化改造论是对立面,他们之所以争论是有前提的。彼此争论的前提是当时基督教成了既得利益者,成为了权力的中心,同时美国已经不是再以基督教为中心了,基督教被边缘化了。于是出现要寻求两种方法来解决。第一种主张重新寻回之前的荣耀、权柄、中心地位,如果路上有障碍,那就破除掉就可以了。但是很多人不认同这种方式,并且尼布尔的文化改造论让西方世界有了一些暴力行为。

但事实上,耶稣教导我们我们不能使用暴力,而是如何在这样的世界和平的带出改变。比如,耶稣的事工是反当时罗马文化的,但他没有想用暴力来改造这些。所以效法基督就是出这个文化,但同时在这个世界上成为做光做盐的人,所以持第一种类型态度的人常常会指责第五类型的人只是表面的基督徒,从来没有生命的改变,就如再洗礼派批评说:很多基督徒好像很注重这个世界的更新,但却不注重自己生命的更新;
教会是出世还是入世呢?在社会之中还是之外呢?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其实,这两个问题涵盖了2000多年来基督教内部非常尖锐的对话,而更重要的是在当下历史背景得当中,我们要选择倾向于哪里?

作为一位亚洲的基督徒、中国的基督徒,我们不仅要学习当时的文化和历史背景,更要在此基础上思考自己的处境适合哪种类型。如果我们不懂得思考这些问题,就只是会被动传承和照搬西方的教导,这样建立起来的也仍旧是西方式的教会,而非亚洲的教会、中国的教会。所以使命教会的学习要落脚于:作为中国的基督徒,我门在中国的处境下如何界定和展开。
中国的基督徒需要如何思考这些问题,寻找新的道路?
我们是不是需要寻找反乎和改造之外的第三条道路呢?使命教会能否成为第三条道路?第三条道路的焦点是我们既要有离世的心态,但也要进入这个世界来服事。
无论是文化反乎论,还是文化改造论,其共同点是基督教王国的概念和身段要放下来,也就是说世界上所有的文化,比如所有的电影,音乐都应该是基督教的这种唯独基督教王国的观念要放下来。所以现在很多西方的神学家在苦恼后基督教王国时期教会怎么发展。在这样的倾向当中,使命教会就成了一个趋势。所以我们不得不思考在今天这样多元化的社会中如何影响这个社会?
时代在发生变化,教会也要思考。现在是2023年,世界发生了很多变化,我们却拒绝承认和面对这些变化,那么我们会错过很多。
西方基督教衰落后,面临着很多社会的排斥和反对,反而这个时候的欧美教会和中国有很多可以共同面对的问题去讨论和沟通的空间。看世界宣教史尤其是西方教会向亚洲教会传教的经历,会知道如果我们不再通过自己的社会环境、历史背景去再思福音,只是照搬西方的福音就会出现很多张力。
上帝让我们生在中国,长在中国,那我们的使命到底是什么?使命教会的模式也不刻意绝对化,这是欧美和韩国、新加坡等教会做了很多反思后的做出的调整,而中国教会也是需要反思,不要重蹈覆辙。所以如果我们中国教会醒过来,出现更多思考这些问题的基督徒,那么我们就不会重蹈欧美、韩国等教会的覆辙。
使命教会专题研讨系列(二)理论基础之 从大众文化与教会谈文化牧会

(二)理论基础之二:从大众文化与教会谈“文化牧会”
在对基督与文化的关系进行反思的基础上,使命教会的理论基础还包含重新检视大众文化和基督教/教会的关系,在观念上来到更新,由此展开以文化为广泛的实践空间,而不是只是着眼于有限可视的礼拜堂或活动场所,从而拓宽服事范围和效果。
作为一个基督徒,如何看待大众文化?
如何看待大众文化,是在福音派中非常有争议的一个话题。比较保守的教会的看法是认为大众文化都是撒旦控制的,所以一些教会非常讨厌年轻人带耳环、做纹身、唱流行歌曲、看畅销电影等。其中,很经典的一个案例是2012年,Lady Gaga来亚洲的韩国和菲律宾等地开演唱会,很多基督徒一起开祷告会希望演出不顺利,而当时在韩国演唱现场发生了风吹裂了横幅,有基督徒觉得这就是审判。
林林总总,原因都在于不少基督徒认为大众文化妨碍属灵生命、与非基督教格格不入,从而让基督徒对大众文化是彻底否定和抵制的态度,上世纪90年代在西方兴起的文化战争(Culture War)就是这种态度的反映。
因此,我们需要从神学理念上重新探讨美学。何为美学?世界上对美有不同种的定义和观点,比如消费主义的时代,美更多被资本所规定,宣扬美的标准,从而让人去更多消费,买时髦衣服、化妆品、美容套餐、减肥药等等。但美的概念是需要超宗教化和政治化的,神学认为美离不开伦理的,比起外貌漂亮,是否遵行神的话才是美的标准。
基督徒很熟悉的一句话是信心和行为不能分离,我们的生活也不能和艺术分离。不是只有艺术家才可以享受美。在我们的观念里,认为你只能付出代价比如金钱才能观赏艺术品,这是错误的,我们可以让大众群体在生活中看到和享受到艺术。作为基督徒,我们有责任在艺术、时尚、美丽等领域彰显信仰。正是在这个前提下做基督徒,才有可能在大众文化中彰显基督的荣耀。
创世纪中,亚当堕落后,上帝对他说:“你既听从妻子的话,吃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树上的果子,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你必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这其中的“劳苦”原文中是有文化的意思,从中也可以看出,文化和生活、人类的实践息息相关。
艺术和人类生活密不可分,艺术可以体现崇高的美丽与超越,纯真的喜乐和美丽的生活,并且艺术不仅仅可以作为欣赏对象,它其实也何人类的行为/实践息息相关。作为基督徒,我们不能被金钱或者权力等社会主导的势力影响,而是要活出自己的信仰。基督徒应该把自己的信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中彰显出来,比如艺术。
上帝在创造好人类后,对人说:“神就赐福给他们,又对他们说,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我们的文化使命。
但是,我们人类误以为有品位、金钱和地位的人才能享受到高尚文化,就好像一提到艺术,理解就是高尚艺术一样,这是18世纪之前的一种氛围。但是18世纪后的工业革命、启蒙运动带来近代社会的巨大变化,特别是一战二战后,整个欧洲掀起大众文化的新阶段。这对曾经自认为自己有品位、金钱和地位可以享受高尚文化的群体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不仅大众群体,基督教里面也有这样的情结。譬如,英国的清教徒在美国扎根、经济和生活环境恢复后,开始回忆在英国享受的古典文化,认为更高雅,才算是艺术,对于大众文化则是持贬低的态度。正是这种态度,让文化和艺术也分了贵贱。学术圈也有类似的观念,比如文化批评学者英国的阿诺德把文化分为两类,认为群众和劳动人群是不懂艺术的。
遗憾的是,这也成了我们亚洲所传承的西方基督教的DNA的一部分。毋庸讳言的是,19世纪很多福音运动是通过殖民的方式在殖民地强加给当地的人民的,导致这样的负面因素也存在。比如很多油画等他们所归类的高尚的文艺作品都是有基督教背景的,所以虽然当时来自西方的传教士群体要传福音,但不少人的态度是把当地的文化当做是卑贱的文化,把西方的文化当做高尚的文化。
近代哲学上也有这样的理念带来的消极作用。比如笛卡尔著名的那句名言“我思故我在”——我作为人能够思想,就成为判断这个世界的标准。但非常可惜的是,当时人的范畴是西方、白人、男性、基督教的这种中心观,除了这四种之外,所有其他的是是“他者”,是被观察、被定义的对象,而这种并不完整的认识成了近代世界文化的主体。
所以在这样的思想当中,福音传到了东方和亚洲,这些地区的教会也不自觉地被影响,导致认为好像西方文化是高尚的,从而贬低自己的本土文化,并且不自觉地把高尚艺术和大众文化分开,对此持二元论的一种看法。亚洲教会也需要知道西方基督教的传播背后也受到这样的影响。
我们不能否认身处当时时代大背景下、来自西方的传教士群体们对福音的热心和对灵魂的怜悯,但可能当时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装载福音的器皿受了这样的污染,所以亚洲的教会需要分辨并且需要克服这个问题。所以在二战后欧洲因为战争特别是竟然发生杀害了600万犹太人的惨剧后才深刻醒悟,原来之前自以为的西方、男人、白性、基督教得价值观并不是合理的。
苦难之后有上帝的祝福。对于约瑟和约拿,他们经历了刻骨的苦难。亚洲不少国家的历史里面都经历了殖民,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耻辱,但非常矛盾和惊人的是:上帝通过西方自己殖民的经历让西方知道自己的不足——上帝借着他们殖民的经历反而打消了他们的骄傲。比如刚开始欧洲去非洲殖民的时候,觉得当地人又不穿衣服又不洗澡,不认为他们是完整的人,但是他们发现到了非洲穿着西服很难生活,而且怎么管理皮肤也晒黑了,才发现当地人不穿衣服等很多生活风俗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愚昧无知,而是在当地生活就会形成这样的特征。现在我们可以笑话当时的人,但是这对他们来说在当时是很大的一个领悟
我们一般会强调基督教世界观,需要知道的是基督教世界观的发源也是西方的,当然我们不主张排斥,但是我们要有分辨。
关于文化,田立克说所有的文化都可以荣耀神。我们虽然没有学过美学,但是我们有权利用我们的方式去欣赏美,我们不需要花费高额的钱去听专业的古典音乐、去看专业的古典画展才是高尚的,其实我们生活中所有的都是文化。
福音派需要如何重新看待大众文化?
近几百年来,世界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曾经西方、白人、男性为主导,变成了非西方、非白人、女性为主导——这就是后现代主义的兴起所表现出的特征。战争悲剧、文化人类学的认知扩散、多元性思考、底层文化的存在感、工人与女性还有学生年轻群体的兴起,这些带来了文化认知的转换,也由此引发了世界观的转换。
20世纪研究文化有2个主要的不同流派:英国主导的文化主义何德国主导的法兰克福学派。
法兰克福学派的主张和福音派的文化观很多相似,强调大众文化和高尚文化的分离。但是英国的文化主义主张的不是两者分离,而是文化的日常性和大众性,所以正是在这种文化观下,高雅的歌剧和大众的流行乐都是在英国产生的,都是和人们的日常生活相关。
法兰克福学派离追求专业化、精英化的文化,认为高尚的文化更能提升人的追求,认为文化艺术是高尚的、纯粹的,所以不希望受到污染,希望从资本的影响中脱离出来。
我们福音派需要综合两者的研究。英国的文化研究非常关注日常和表达,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但是另一方面消费主义导致的负面也是需要谨慎地。我们需要综合两者的研究。
今日教会需要如何参与大众文化和后现代主义的相遇?
大众文化和后现代主义有很多同频性。后现代主义1970年代兴起,随后发生的越战等激发了女权运动,并且马丁路德金的民权运动也兴起黑人,后现代主义从某种意义上看也是西方的一种文化变革。
西方比如英美更多拥抱大众文化。是否拥抱大众文化,也会带来教会的更新。比如说起著名的耶稣运动的兴起,不得不提当时最有名的嬉皮士文化。1960年代,美国出现了反抗文化的嬉皮士(Hippie)运动,这个人群最明显的特点是很有叛逆精神,反抗传统和体制,他们当时在海边彻夜的放纵,传统教会觉得这些人是被撒旦占据了。但是当时美国加州加略山教会(Calvary Chapel),主任牧师查克•史密斯牧师虽然长相看上去是很传统的白人风格,但却非常重视教会改革。他把参与摇滚的人接纳到教会,把摇滚的歌词改变成赞美诗的歌词,这就是当代基督教音乐(CCM)的开始。所以,我们现在很喜欢唱的很多赞美诗的起源在这里,本来当时被指责摇滚乐是撒旦的,但是被教会接纳后就成为一种新的福音歌曲,这也就是尼布尔强调的:基督教要成为文化的改造者。
我们身处后现代主义,大众文化是无法回避的。想象一下,大众文化和后现代主义如何相遇?我们可以把大众文化看做是上帝改变世界的创造性力量和动力之一。
不管我们的立场多么保守或者热心,都要对大众文化有所了解,大众文化是大众欲望的一种反映,如果我们不懂得大众的欲望,我们怎么向他们传福音呢?大众文化不仅仅反应这个欲望,也反应思想世界。所以我们要理解他们现在所经历的悲哀,痛苦,挫折,才能够对症下药。甚至需要鼓励有些人研究大众文化,鼓励有些人要去看爆火剧,我买不是要去享受它,而是要去分辨怎样解读和帮助大众。
当我们没有这些检视和标准的时候,我们很容易被大众文化吞噬,没有解析能力和分辨力的话,很容易被带跑。但是我们有了对大众文化的认识何分析基础,有了解析的能力,我们就可以去了解大众需求。通过大众文化,我们可以了解大众内心最渴慕的是什么。很多的大众文化不只是表面的样式,背后也有激发这些的价值取向。所以我们不单单传福音,去改变文化消费和价值取向也是我们的使命领域。
所以我们是以一种逃避还是积极的方式去面对大众文化和后现代主义?
教会服事后现代的年轻人:不可忽视想象力
近现代主义很强调理性,但是后现代主义得年轻人把想象力当做是一个革新的力量。想象力是后现代时代的艺术,具有极大的创造性功能,而大众文化也是一个想象力的世界。
遗憾的是,很多保守的福音派不喜欢想象力,教会也这样教导:觉得我们只要“阿们”就可以了,不喜欢信徒提问题,信徒只要顺从就可以了。很多保守的教会不给信徒留下想想的空间和空白。教会不会给信徒空间,信徒也是说“牧师啊,不要我去想,我只是听你的命令就可以了。”年轻人喜欢想象、梦想,但是教会说只要阿们就到此为止了,所以年轻人不喜欢去教会,因为觉得到了教会就停止了他的梦想。
但是在教会的外面,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年轻人不喜欢大人的干涉,“你不要管我,我自己搞得好就行了。”所以很多教会里面长大的二代反而慢慢到外面去追求自由。
不可忽视的一个事实是,教会没有年轻人就没有未来。在教会当中,有人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变得很幼稚、格格不入,但是教会也是要接纳,而不是要排斥,所以教会要成为一个平台,让年轻人在这里可以自由地梦想上帝,享受恩典。

想象力难道是反信仰的吗?并不是。因此,教会需要适应、更新和激发想象力。
结论:文化牧会的理念和文化礼拜的实践
所以,亚洲教会今日需要更新对文化的认识,不再只是困于近现代式的西方、白人、男性、基督教主导的思想,而是要抓住后现代主义的特征,拥抱和更新大众文化,尤其需要探讨后现代时代东方思考的需要,并且如何透过亚洲文化表现出福音的本质。
教会需要回答大众文化承载的大众欲望,并且有使命去改变大众文化中弥漫得破坏、越轨、孤独、不义、矛盾的形象,用更新的大众文化去满足大众欲望。
教会的文化呼召是在这个时代使用同时代的形象表现福音,通过大众文化启示上帝的带领,并且与大众文化对话,促进圣经价值观在这个时代地实践。
所以教会可以尝试做“文化牧会”,它不同于只是教会开展的一项文化事工或者项目。文化牧会是指通过实施文化活动并借此扩张福音领域的所有文化行为。文化牧会的要素包含文化的沟通,卓越的创造性,社会的公正性,文化牧会的牧者应该温柔,沟通,发挥创造性想象力,从而回应21世纪要求,以新形象见证神的国度。
2000后,韩国教会开始思考如何应对大众文化,文化牧会是其中一种实践方式,这是在基督教伦理学和公共神学的基础上的一种尝试。过去,教会总是想去直接改变大众文化,但是在这个时代,更需要建立的观念是:参与到大众文化之中。
很多时候,我们不难发现我们常常把文化当作是工具,只是为了服务于我们的目的。但是文化本身是一种生活方式,我们需要透过参与到其中,其中,一种很重要的方式就是“文化礼拜”,这是有神学含义的。
首先,我们需要牢记道成肉身事件。看在亚洲很多地区的礼拜堂完全是当地本地文化的模样,比如韩国最著名的延世大学的礼拜堂里面的耶稣是韩国人的牧养,带着门徒到处传福音,建造者他们想象耶稣如果不是降生在耶路撒冷,降生在韩国会是怎样的装扮。当然,我们不能改变圣经,耶稣道成肉身是犹太人,但是我们可以用自己本土的文化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文化礼拜是一种永恒的存在在时空的有限中相遇的信仰行为,是在我们有限的空间中敬拜超越的上帝,不管是美国、英国,还是韩国、中国,敬拜的都是同一位上帝,但每个国家处境不一样,如何在自己的空间敬拜上帝?核心是不仅仅只是在礼拜堂,我们在生活的处处,比如职场、家庭、甚至跳广场舞时想着怎么追求与上帝相遇。可惜的是,亚洲教会常常很少思考在特定处境下如何与上帝相遇,很多时候只是模仿西方教会的礼拜形式。
面对不同的人群,比如上班族、餐饮人士,打工人群,我们的礼拜时间和形式可能都会有差异,最重要的是不管在哪里我们都可以尽情地见证上帝。
我们需要在礼拜中赋予文化牧会的意义。礼拜可以是非常多元的方式。礼拜不是形式多样,而是很多形式的体现。如果不理解这个前提,我们只会主张“我们的礼拜“”。但是,需要通过礼拜,让会众宣告上帝是他们的上帝;通过礼拜的不同形态,体现出服事他人的价值和意义;所以我们不能填鸭式的礼拜。
全能的上帝是进入我们有限的时空中,来到我们中间,通过不同的形式遇见神。所以,我们需要聚焦的是:通过使命导向将文化提现出来,重要的是不要成为教会的礼拜,而是成为会众遇见上帝的礼拜,要帮助你所服事的群体通过礼拜遇见神。通过不同的尝试和实践,通过不同礼拜的形态,让人与上帝相遇。
我们要思考自己所服事的社区是怎么样的一个共同体,我们就知道上帝为什么这个时间差派我们到社区。想象一下,如果教会有这样的想法,社区就会成为共享文化的社区。

使命教会专题研讨系列(三)何为使命教会?神学基础与其内涵
(三)何为使命教会?神学基础与其内涵
北美教会停滞后开始的研究和反思
1990年代,美国南部的教会出现了增长停滞,与此同时,社会也不像之前那般认可基督教。这让他们不得不去面对和思考两个问题:
教会为什么停止了增长呢?
人们为什么不愿意听教会的话了呢?
几十年研究后,2022年美南浸信会发出这样一个宣告:教会成长学是教会的害群之马,看上去是让人数成长了,但却是“害群之马”。
近二十多年,亚洲很多地区比如中韩教会也开始学习欧美的教会成长学,但值得反思的是:去年美南浸信会对教会成长学正式宣告失败。因此,我们亚洲的教会不能只是被动学习和照搬欧美教会的模式,而是要结合经验和教训思考,否则不会产生真正本土的教会。
美南浸信会通过研究发现,后现代主义的文化已经在美国普遍化了,曾经以教会为中心的权势以及其他主流的传统权势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这些变化都与网络时代的出现息息相关。
以前,以教会为中心在西方是一个主流观念,但是现在,教会只是社会的一部分,和学校、国家、医院等都是社会的一部分,没有一个是主导,而是所有人共享这些。
但教会宣教的方式很多时候仍是以教会为中心的传统模式。我们也可能会产生疑惑:福音是真理,耶稣基督是中心,为什么还要想其他的呢?但需要知道的是,我们接纳不同的意见,并不是消弱和否定福音。
1990年代,美国许多传统教会垂死挣扎,于是尝试了很多方式,想用很多钱做成事情,也就是说投入大量力气和金钱,想带来很多的人数增长和很大的发展规模,但却发现无法形成规模。种种经验教训后,他们总结出:教会不是宣教的目的,而是结果;教会的目的不是传更多的福音,而是注重我们自己生命的更新、做光做盐,由此自然而然就会有结果。
很多教会觉得传福音达到看得见的果效才有平安,但我们翻看圣书就会知道,上帝的关心点不在这里,初期教会的增长也是因为他们活出好的见证和圣灵的能力,我们因此就会有神学的反思,对自己做的也会产生疑惑:难道传福音不重要吗?如果教会不宣教的话,人怎么样才会去教会?因此,反而是越热心的信徒越可能会有怀疑:那我到底要做什么?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付出才会有果子的观念推动了我们去做教会各种事工,认为这样或者那样做可以带来教会增长。但其实通过人所做的达到增长的结果其实并不多。看初期教会历史,更重要的是觉醒的一小群人可以改变世界,所以当我们觉醒过来,世界会改变。
是教会重要,还是宣教重要?使命导向的主体是上帝,不是教会。宣教是上帝的工作,宣教的是上帝,上帝是差遣人的上帝。整本圣书所记载的就是上帝差遣的这些人的见证,差遣的主体是上帝,我们是被上帝差遣的人,教会并不是差遣的主体。但教会常常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自认为是差遣者,正是这样的观念让我们以为教会就是去动员、呼召和差遣宣教士,然后宣教只是让专业的宣教士去做,其他人热心参加礼拜就行,该干嘛干嘛,形成一种怪圈。
因此,我们要回归到圣书:上帝是宣教的主体,并在这样的基础上去思想:上帝喜悦什么样的宣教?
“差派的上帝”概念的出现和再批判
回顾现代基督教的历史,在教学领域这几十年一直有很多反思和争论,好似暖流和寒流的冲撞。热心传福音、建立差会和专门差传机构带着明确宣教目的去做的这一类,可以称之为是宣教的暖流;1990年代出现的反思这些问题的可以被称为寒流,主张是:比起表面达成了什么宣教效果和规模,成就上帝的旨意才是根本。
需要澄清的是,暖流和寒流双方都是爱上帝的人。热心传福音的属于暖流的人,他们主张上帝是有权威的,我们要顺服上帝的权柄,传福音的时候告诉人们让人都屈膝在上帝面前。而被称为寒流的人侧重于上帝另外的属性,侧重于上帝爱我们、上帝差遣我们,他们对上帝的认识是上帝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是愿意聆听我们祷告、像朋友的一位——暖流追求的是可畏的上帝,寒流追求的是更愿意彼此相交的上帝。因为我们人类的有限,我们不能把上帝的全部属性都融会贯通,所以我们不能只是批判哪方不对哪方对。并且,本身生态的平衡和健康需要暖流和寒流的并存。
事实上,1990年代宣教的寒流起源于1950年代。有学者追溯发现使命导向的教会的思想在1940-1950年代就在欧洲出现了类似的反思。
19世纪初,西方教会把宣教团队差派到很多殖民地,当时被差派的宣教士想要建立自己宗的派,于是产生了很多竞争。欧洲学者认为基督教的精神是合一,不能放任这样的现象,于是开始研究:我们为什么要竞争,为什么要以宗派为主,为什么要内耗呢?然后他们发现问题在于:我们的宣教不是出于上帝,而是出于自己的计划。
于是,有欧洲的宣教学家在神学上提出了“差派的上帝”(Missio Dei)的概念,有学者写了《差派的上帝》一书提出:教会和宣教都是以上帝的爱为源泉,两者都是上帝爱的表现,宣教的权柄要交还给上帝,而不是自己的主张。
1998年,达雷尔-古德(Darrell L Guder)编撰出版了《使命教会》( The Missional Church)一书,提出了要变革宣教模式:不能以教会的行为为主,而是以上帝的属性为主;当我们宣教的时候,我们要明白上帝的属性,而不是自己固有的想法。
上帝为主体的宣教到底是什么?我们要明白上帝差遣我们的使命是什么,所以我们不得不先要去问:上帝到底是怎样的上帝?上帝为什么要差遣我们?差遣我们的是上帝,我们该遵行上帝的旨意?

莱斯利·纽比真是使命教会理念最初萌芽和兴起的先驱之一。他是19世纪英国教会差遣到印度服事了数十年的一位宣教士,他的风格是包容接纳周边的宣教士一起完成宣教任务,他感到很有幸福感,因为虽然是不同地区和宗派差遣的,但是彼此不是竞争对象,而是合作者。30年宣教生涯结束后,1970年代中期他回到英国却发现一个惊人现象:虽然英国非常热心差派很多宣教士,但英国竟然成为了需要被宣教的对象,因为他们的信仰慢慢冷淡。并且英国基督徒不承认上帝差遣他们在英国重新做宣教,于是宣教士们只是去其他国家。于是,他开始思考为什么英国教会变成这样?

纽比真看到:英国教会过去几百年从威廉凯利开始就一直热衷于差派宣教士,但却不思考在英国,上帝有什么旨意,忘记了英国教会是被差遣者,反而把自己作为差遣的主体。随后,他把自己的发现总结出来并在一个宣教大会上分享。
南美宣教的案例也非常典型:当时南美是军政府,百姓受很多压迫和剥削,但是不少新教的教会只是关注传福音,很有热心把人带到教会,另一方面却不管社会的需要,不理社会的问题,这是很矛盾的。对于南美的老百姓来说,教会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是分离的。因此,天主教的神学家在南美发起了解放神学,说到:透过出埃及记可以知道,上帝是怜悯受压制之人的上帝,上帝关注这一点,为什么教会不能关注这一点?所以,以上帝为主体的宣教是发现上帝的旨意在哪里。当时南美的教会不是寻求上帝的旨意,不是关心上帝的关注,而只是为了教会的成长大发热心。
当然,对于教会是着重于传福音,还是着重于关心社会,随后几十年新教内部对此产生了许多讨论,比如福音派和代表合一运动的协进会(WCC)的分歧。福音派认为主张上帝是宣教主体的人忽略了教会,只是关注世界,而另外一方认为福音派只是关心教会,双方彼此批判之中对于宣教的概念也有很多革新,这也导致后面出现的使命教会不仅关心社会,也关心教会的成长。
最为深远的是,教会在这几十年的讨论和变革中对于“差派的上帝”有了更新的认识,认为这个概念的有限性在于依然存在教会与宣教的二分化,并且仍以教会的结果来作为衡量工具。
深刻的神学变革:君主三一论?社会三一论?
其中,认知变革中最为核心的是,“差派的上帝”神学架构的基础仍然是西方教会传统式的君主三一论。这和近代西方哲学的主体概念有深刻的联系,西方基督教受西方哲学很大影响,强调他者,导致非常强调君主神论,也由此歪曲了“差派的上帝”的概念。因此,需要克服传统的西方基督教概念,才能真正开展使命导向型教会。
使命教会需要重建一个神学架构,对教会论的重新思考才能带来真正的变革——即从过去强调垂直权威的君主三一论转为强调平行相交的社会/关系三一论(Social Trinity)。后者更契合后现代主义社会的网络、关系、相生的特征,对“差派的上帝”的君主神论转换为关系中心才能克服其有限性。
差遣的上帝是宣教的主体,这位上帝差遣了耶稣基督,圣父和圣子差遣了圣灵,圣灵成为推动教会的力量——这是正确的主张,但问题出在哪里呢?在于对上帝的认识,是传统西方教会持有的君主三一论,强调君主式的权威,因为人的有限性导致最后教会反而成为自认权威的君主式宣教模式。因此,我们可以看美国和韩国不少教会,特别是大型教会表现的更加明显,结构是上下垂直的关系,而非平行的关系。
使命教会兴起的历史背景是不同于之前教会为中心的下压式的宣教模式,强调要有平行的模式,追求的是水平的关系。比起学习外面使命教会的经验和模式,本质上是垂直到水平思维方式的转变。现在仍有许多传统教会和传统式的宣教是垂直的思维模式,仍旧把教会当作是与世界分离的,无法融入到当下水平的社会结构中。
我们研究和学习使命教会,并不是把以前欧美的照搬过来被动模仿,而是要思考中国本土的模式,这需要我们更新神学观念和教会论。否则就如欧美和韩国也有不少教会学习使命教会,但没有神学观念的彻底翻转,所以只是学了表面,反而丢掉了本质。
君主式的三位一体论强调上帝是君王,这是因为西方教会受当时罗马帝国的影响这样认识上帝和构建神学体系的。初期教会经历300年的逼迫,在那之前各地有主教但是没有教皇,但基督教成为罗马的国教后被深刻影响,习惯了君王制的从上到下,教会制度也成为这样。
我们需要清醒知道的是:从上到下是人为的结构,而不是上帝启示的结构。上帝在圣书中的告诉我们的结构是怎样的呢?并非君主式的三位一体,而是关系的模式:上帝差遣子,子差遣圣灵,这不是差派的关系,是相交的关系。我们如果追随西方君主三一论, 我们也会失败。所以,我们要克服这一点,我们对三位一体的认识应该是相交、彼此服事的概念。
近代的西方社会,认为西方、男人、白人、基督徒是主体,并且是一种观察式的他者思维:我是我,你永远是他者;世界的中心是我,解析世界的中心是我,并且也用这样的方式研究上帝和定义宣教。所以,讲的上帝是君主论、有位格、以自己为主体的认识,对他人没有包容。所以,他们认为上帝差遣西方教会去做宣教,而西方教会以外都是他者,认为我要改变你像我一样才是成功,我要来影响你,我是来改变你的。
这种观念在二战后伴随着女权运动,黑人民权运动、反战等被极大的破碎,开始反对这种近代范式,强调我不是主体,由此后现代主义萌芽。
对西方教会的君主三一论发出批判和质疑的是德国的神学家莫特曼,他主张:不是支配的三位一体,而是相交的三位一体;三位一体不是固化的,而是互补的。他在自己的著作《三位一体和神的国》中主张说:上帝不是高高在上,而是在整个社会运行的,不是差遣的主体,而是建立关系的,因为差遣是单方向的,而建立关系是相互的,所以,这种三位一体论被称为是社会性的三位一体论,或者简称为社会三一论。
因此,强调以上帝为主体的宣教,差派的上帝能够在社会三一论结出更好的果子。
有神学家写到:上帝钉在十字架上,不是差派就结束了,而是与圣子同在的神。这也是上帝愿意来到我们中间,与我们同在。
君主三一论的教会总是要把人拉到教会里面,但使命教会愿意人走向世界,不是把人拉进方舟,而是差遣人到社会不同的领域。
社会三一论是接受使命导向,不只是关心教会还会关心社会,不只是对于教会内部和基督徒群体有使命,而是我在整个地区有使命,我在所在的社区履行使命,思考我在我所在之处如何回应呼召,我们不是只在教会,而是差遣我到社会。
因此,使命教会是一个新的解释方式和模式:不是美化我们自己,拉人到教会,而是差派基督徒到世界。
美国南北战争时,双方都祷告:上帝是我们的上帝,上帝站在我们这边。当时的美北注重社会责任,美南注重传福音,南方的基督徒认为解放黑人是上帝不允许的。林肯总统的祷告是:上帝是谁的上帝不重要,而是我是否站在上帝那一边;我愿意遵行上帝的旨意,完成上帝的事情,上帝也与黑人弟兄同在,因为我参与解放黑人战争。所以,哪一种是上帝所喜悦的呢?
我们在现有处境中如何回应上帝对我们的呼召,是使命教会的目的。很多人热心宣教,但怎么成就上帝旨意的思考却很少。
从君主三一论到社会三一论是西方神学家对当地神学的反思,是他们走过弯路后的经验和教训。我们身处自己所在的环境,如何去吸收和应用,是我们的任务。就如不可杀人是圣书的教导,但是在不同处境有不同处理的方式,我们怎样寻找作为基督徒做出的正确的选择呢?这是我们要学习神学的理由,神学给我们辨别的能力。
总结和思考:社会三一论和使命教会如何在不同处境下开展?
理解使命教会的出现,首先需要知道,它和之前的传统教会相比,是范式的彻底变革。
A是主体,B客体,把B当作是A’,自我同化。A不认可B和自己的不同,一定要把B改成A”,这是君主三一论导致的模式。
不仅在神学界,20世纪的哲学界对这种模式也提出这方面的反思,开始强调encounter(相遇)和engagement(参与)。基督徒生活在世界上,有要强调分别为圣的时候,但基督徒也是社会共同体的一员,我们也要进入社会和改变社会。有些人觉得这世界所有的歌都要是赞美诗,电影都要是福音电影,所有的人都要是基督徒,这才是作为基督徒的本分。这是20世纪的思维方式,这是主张君主三一论的特点。
但使命教会的模型是我们认可B,与对方彼此相交,参与共同体的生活。参与就好像是进入处境,是入世的概念,我们要选择进入处境,上帝差遣我们进入处境。就如约瑟从来都没有选择自己被卖为奴隶,所以他在埃及要经过很多思考和苦恼才有自己的最后告白:我是因着上帝的救赎计划被差派到埃及。他的时间没有浪费在要回去报仇,因为约瑟心里有确信,是上帝将他先差遣到埃及。因这样的思想,约瑟拯救了以色列。
我们教会不能和社会分离,只是成为宗教共同体,我们要进入到社会共同体里面,如果我们只是持君主三一论,很容易成为分离式的共同体。积极参与,不是完全融合,承认是有张力的,但是如何在自己所在的处境进行更新,是落脚点。
很多时候,我们去宣教的目标是把村庄完全基督化,宣教是把他变成另一个我,就好像20世纪的殖民时代的宣教一样。但如果我们改变模式,以社会三一论去操作,我们就是另外的模式,比如我们到了一个村庄会去考察:上帝把我差遣到这里,让我做怎样有益于这个村庄的事情?
君主三一论的模式是我是标准,并不关心对方是怎样的,我们很容易把处境对象化,以我为主去改变对方。但是,亟需改变观念的是:历史和世界的处境不是教会改变的对象、不是教会的对手,而是增进我们宣教的要素,我们与处境是不能二分的,是相通的,不是对立的,是要藉着他们的需要与他们融为一体,不再有主客和对立,不是单向而是双向,用对方认同的方式来对话。
我们被差派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我们要更深考虑怎么面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是宿命论式的面对,也不是认为所有的都是敌人然后进行攻击。使命教会是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寻求上帝的旨意,并参与到社会共同体的教会。
西方强调个人主义,欧美的使命教会也是以个人主义去思考和建构,但是亚洲文化非常专注共同体的幸福,而不只是个人的幸福,喜欢使用“公共”类似的词汇,因此亚洲的教会如何切合自己的语境去建构适应当地处境的使命教会,是值得思考的。比如,教会能否致力于“共同善”,比如教会可以成为社区的活动中心,让居民在这里共享?
(四)使命教会的实践:在英国和韩国的探索和经验
实践基础是教会论的更新:“何谓教会?”变为“教会为何存在?”
谈及教会,最被广泛探讨和问到的问题就是:
何谓教会?(What is the Church)
教会是做什么的地方(place)?
新教对此更是从宗教改革时期就有各种讨论。其中,最广泛认同的观点是教会是有话语宣讲和执行圣礼的地方。
但是,我们需要反思的是:有话语的宣讲和执行圣礼的地方,就一定是教会吗?对比马可福音中的一段记录:耶稣从殿里出来的时候,有一个门徒对他说:“夫子,请看,这是何等的石头!何等的殿宇!” 耶稣对他说:“你看见这大殿宇吗?将来在这里没有一块石头留在石头上,不被拆毁了。——”犹太人的圣殿也有话语的宣讲和圣礼的执行,但是为何耶稣却对此持否定的态度呢?
教会共同体常常误以为拥有一个宏大建筑是他们的梦想,认为信徒人多、奉献增多,才能建一个更大的教会。当时的犹太人也是这样想的,但耶稣说这石头建的不是圣殿。
约翰福音4章记录了耶稣遇到撒玛利亚妇人。因为自己的问题这个妇人为了躲开人群,所以在中东地区大白天最热的时候出门去打水。耶稣为什么在大白天很热的时候去那边呢?很有可能耶稣是要去与她见面、相遇。当时人们的风格是观察、然后改变对方,而不是参与,但是耶稣来深度参与了这个女人的生活。他们有过几轮对话谈到在哪里做礼拜,因为当时大部分犹太神学家对礼拜有这样那样的观点,但耶稣说了真正的礼拜是怎样的,祂强调了上帝是个灵,不局限在一个空间里面——也就是说,无论外人怎样看不起你,但上帝可以与你相遇。当这个妇人听到耶稣这样说的时候,得到了释放。平时她是躲避人的,但是现在她到村子里面跟很多人说自己遇到了弥赛亚。
如果耶稣是以传统的形式去见这个女人的话,不会有和这个女人的相遇,也不会有后面的参与,也不会有这个女人的转变。
其实,比起问“何谓教会”这个问题,更需要问的一个问题是“教会为何存在?”
关于教会是做什么的地方(place),人们常常聚焦于外面的建筑或者场所(place),但是教会不是外在的建筑,而是信徒共同体,是信徒们之间的交流团契。有内在的话语、圣礼充满外在建筑空间,才真正有意义。
礼拜不只是一个聚会安排或者礼仪形式。永恒的存在进入到时间与我们相遇,这是礼拜。这样的一个礼拜在一个空间里面表达出来。比起固守传统的模式,我们需要重新思考礼拜的本质。礼拜的时间也是如此,我们可能习惯了主日早上9点或者10点聚会,但要反问一句:谁规定了必须要在这个时间聚会呢?难道中午做礼拜就不圣洁吗?难道周间做礼拜就不是敬拜吗?比如有一个群体周日要工作,那能不能周一给他们做聚会呢?重要的不是哪个地方和时间。
教会礼拜的顺序也是需要思考:我们来教会里面是先吃饭还是先礼拜呢?
礼拜有固定的场所、时间、顺序等观念的话,就会把我们束缚在时间、空间和形式里面。但是使命教会就是进入和参与到你所服事的群体里面去思考如何做礼拜。
我们不是以观察分析的立场,而是要学习耶稣参与到里面去。
想象下男女恋爱:
如果一个男生总是想女生为他改变,这个女生对男生说:“你喜欢我梳这样的发型,穿这样的衣服,那我就改变,改变成你喜欢的发型和衣服。
还有一个男生对女生说:“无论你梳怎样的发型,穿怎样的衣服,我都喜欢你。”
哪一种的关系更能持续呢?
无论你怎样,对方都无条件的接纳你,那么你是不一样的感受。耶稣是这样对待我们的。
耶稣是教会的头,那我们教会共同体是不是也要效法耶稣呢?如果我们不能深度参与到所服事的群体里面的话,我们是不能做到这一点的。
常常我们是怎么做的呢?常常我们并没有参与到对方的生活中,只是评价对方这不好那不好,要求让他信耶稣。最开始这样可能有一些效果,但越往后面走的话,可能很难形成真正的共同体。
所以,使命教会的教会论根据不是教会是什么?而是教会为何存在?
我们不是观察和改变对方,而是深度参与进去。如果宣教的主体是教会的话,很容易以要求和改变对方的方式展开,因为是以建筑为中心,以自己为中心,观察人,然后把人带到这个建筑里面。所以教会就会想着如何改造建筑、如何布置装饰更吸引人过来,但是如果转变观念,知道宣教的主体是上帝的话,那么会想着如何到服事的人群中,参与到其中,共同形成和建设一个共同体。
我们如果改变了对教会的认识,并且从君主三一论改变为社会三一论的话,就会来到范式的改变,我们开始会想着如何把教会存在的意义表达出来。
当然,有时候也需要建堂,我们并不是要支持B而完全否定A。但比起这个,使命导向型的教会共同体更关注如何参与到我们所在的社区,就像耶稣当时深度的参与到门徒的生活当中。
我们所有的认识来自于上帝,所以我们对上帝的认知非常重要。使命教会的理论基础不是君主三一论,而是社会三一论。传统的君主三一论认为,父子灵是垂直关系,而21世纪是社会三一论成为主导,把父子灵看成共同体,注重彼此的相遇和参与,成为合一。
英国的使命教会的实践:新表现运动
英国圣公会是最早开始探讨使命教会的团体之一。
1990年代,英国出现一个报告:英国的基督徒会减少很多,2050年教会出席人数是0。英国圣公会比较传统,老年人居多,很难吸引年轻人,即使到今天也是有类似的情况,因为是国教系统,神职人员可以从国家领受薪水,所以对教会有没有新人来不太关心,只要教会存在就可以。
在这样的境况下,当时圣公会的一位主教访问伦敦的一个教会,发现这个教会只有老人没有年轻人,但是随后,他去了澳洲的新颂教会,看到有很多年轻人,所以受到很大的冲击。礼拜结束后,他来到台上跟主持的牧师说:“请给我话筒。”
当地教会的牧师就问:“你是谁?”
这位主教就回答说:“我是英国圣公会的主教。”然后问现场说:“你们这里也有不少是英国人,你们为什么不来教堂聚会,要来大剧场聚会?”
现场的会众就回答说:“传统教会没有意思,你们是老顽童,你们不听我们的,你们就是按照原有的形式存在下去,你们对我们没有关心。”意思是说:你们没有和我们相遇,也不参与我们的生活,你们只是有距离地观察我们,只是让我们到你们那里去,却没有进入到我们这里来。
这些年轻人的回答让主教受到很大的冲击。所以他回去英国后,马上建立研究组研究这个问题,让人提交报告怎么解决无法吸引年轻人和教会逐渐衰落的问题。
研究结果出来后,带来极大的变化,之前圣公会是传统的范式,但是该研究结果推动了后面的英国的新型教会运动(Emerging Church Movement)出现,也被称为教会新表现(Fresh Expressions of Church) 运动,宗旨是在现时代的文化中道成肉身,重新表现教会。

1991 重新植堂,因着使命训练人再把人差派出去
1994 打破原有的模式
2002 建立重新表现团队尝试
2004 出现了使命塑造型教会(Mission Shaped Church)
厄姆·克雷(Graham Alan Cray)在开始使命塑造型教会的时候说了这样一段话:
“如果开始的时候着眼于做教会,那么使命可能会丢失。如果开始的时候着眼于使命,那么教会可能会被寻找到”(Start with the Church and the mission will probably get lost. Start with mission and it is likely that the Church will be found.)
比如在开始植堂的时候,出发点只是做教会,先把场所租下来、人分出来,可能之后我们会迷失:教会为什么存在。但是如果出发点是这里需要这样的服事,这里需要这样一个承担使命的教会,那么教会不会迷失。所以,虽然刚开始可能没有人,也没有聚会的空间,但是当我们聚焦在使命上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不知不觉间形成了这样有使命导向的教会。
教会新表现运动中,圣公会聚焦于所服事群体的需要,而非拘泥于传统模式,打破了之前的旧范式,进行了很多探索和创新,包括:
备选性敬拜社区(alternative worship communities)
地板教会社区(base ecclesial communities)
咖啡教会
小组教会
由地区社会运动发展而来的教会
周间聚会(Multiple midweek congregations)
网络中心教会(Network-focused churches)
慕道者教会
传统性开拓教会
青年聚会
调查显示:
1. 那些出席被归类为“教会的新表现”类型教会的人中,约有24.5%已经是教会的成员,有35.2%现今因着某些原因不出席教会,有40.3%是完全没有出席教会经历的人。
2. 经研究发现,“教会的新表现”类型的教会平均占教区教会的15%,占总出席信徒的10%。
3. “教会的新表现”类型的教会的52%是由平信徒、40%是由没有正式权力(职分)的人所主导,而且三名中有两名为女性,男性大多是有薪圣职人员,女性大多是自愿服事。
4. 至少可以区分20种不同类型的“教会的新表现”教会,平均规模约为44人。
5. 在英国教会的所有传统中都可以找到“教会的新表现”教会的形态, 它满足了地理和地区、时间与场所、工作种类和形态的一切多样性,可以被称为"多样化的小共同体(varied and small communities)"
6. 有78%的人被劝勉要成为门徒,而不仅仅是出席。有1/3参加圣餐礼,1/3接受洗礼。超过一半的出席者都期望承担起教会财务的责任,并在生活中得到指导,此等现象是在体制性的圣公会教会中几乎没有的。
7. 约占66%的大多数教会都经历过成长或维持现状。但有25%没有增长而是在减少,9.7%已经关门。“教会的新表现”教会的失败因素可以透过“教会的新表现”教会的类型、及其服务的社会领域、以及有怎样的需求等多方面进行分析。
韩国使命教会的实践:村庄牧会
韩国近十多年来开始接受使命教会的理念并进行转型,不再只是崇尚曾经的超大型教堂和教会的模式。其中,村庄牧会是一种实践。
何为村庄牧会?其产生是与韩国教会的危机有很大的关系,其危机在于教会本质的失落,只是聚焦于教会自身而忘记所处的社区责任等,比如在社会上荣誉感薄弱、很少参与到社区和社会之中,所以需要恢复教会本质,提升公共角色。
韩国教会从公共神学的角度而言,树立“共同善”(Common Good)的观念;从使命教会的落地而言,立足于所处的社区寻找其需求;从城市宣教而言,强调和城市社区建立公正&和平的关系。
村庄牧会中的村庄,并非传统地理意义上的村庄,而是现代大都市下的一个个群落构成的“村庄”,曾经韩国大部分人生活在农村,但随着城市化的发展,在村庄的人就进入到城市,地理上的村庄就慢慢衰落,但是人还是生活在不同的“村落”里面,比如各种“城中村”,或者某类人组成的共同体社群等。
当下,在韩国75%以上居住在城市,这里的城市并非指的是物理意义上的空间,而是指都市生活,生活形态有城市特征的地方即是城市的涵盖范围。在韩国城市化的过程中,很多人从以前人与人连接紧密的村落生活变成了孤独的城市生活,人和人的关系断裂。韩国70年代做过的民众牧会,是为了当地困难的人、孤独的人设立的牧会。而如今的村庄牧会不仅仅着眼于此,更加注重参与。
“村庄”既是一种文化表现,也是一种隐喻。村庄牧会着眼于教会在城市中与其他人群共同形成一个共同体,是一种共生的社会民生异象,克服了传统的宣教模式,不再强调教会是地区的中心,而是成为社区中的一员,与经历痛苦的他人成为邻舍’。
因此,村庄牧会不是用城市宣教的传统模式,而是用城市共同体的观念。传统的模式是“让所有的居民成为信徒”,但村庄牧会的模式是“让所有的信徒成为居民”,也就是教会差派基督徒参与到城市和社区之中,成为其中的一员,让城市和社区因为教会的服事和基督徒的行动变得更美好。
很奇怪的一点是:常常信仰很好的人对自己生活的城市和村子没有太多的关心,我们常常想把他们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但我们却很难成为他们的邻舍。韩国使命教会的形态就是村庄牧会——成为这个区域的邻舍,这就是相遇和参与的形态。
比如韩国有教会在圣诞节之前,提议首尔市做活动,与居民一起庆祝圣诞节,不是作为宗教活动,而是整个这个地区参与的居民活动,教会组织居民们一起做饭、享用和交流,最后该地区的人说:“我们这个地区因为有教会,所以变得越来越好,”之前教会怎么说,世上的人不怎么听,但是当他们和居民做活动后,教会成为社区的一部分,而且发挥了良性的影响力。
结语:在自己的处境中追问——教会为什么要存在?
转型成为使命教会的核心是要在自己的处境中追问:
教会为什么要存在?
教会为什么必须在那里?
教会是谁建立的?
教会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建立在哪里的?
使命教会逐渐成为这几十年的全球教会趋势之一。中国教会曾经在几十年前充满活力,但是有可能再过一段时间,中国教会也变成英国圣公会开始新表现运动开始之前的样子:制度化。所以未来是否中国教会也会失去曾经的活力?所以我们需要去学习这些经验,寻找让教会持续有活力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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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20 09:26:48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全球各地使命教会的14个真实案例

1.英国:伦敦特拉法加广场的圣马田堂(S. Martins in the field)


圣马田堂(St. Martin-in-the-Fields)是伦敦最中心地段一座著名的圣公会教堂,位于威斯敏斯特市特拉法加广场的东北角,拥有600多年的悠久历史。

曾经这里的会众都是老年人,圣马田堂接触和学习了使命教会后,发现英国社会老龄化非常严重,他们所在的社区也是如此,于是把教堂的地下一层进行了改造,成为了服事老年人的餐厅,以低廉的价格为老年人提供营养丰富的食物。不仅吸引了周围的居民,很多游客也来这里吃饭。

最开始教会长老反对做出这样的改变,认为教会里面怎么能建餐厅和收钱。但当餐厅发展起来,不仅服务了很多人群,而且赚得钱拿来用于老教堂维修的时候,整个教会都非常高兴。

在距离这个教堂大约100米之处,有个国家画廊也是这个教会支持运营的。晚上会收门票,用于运营,但中午会免费表演,专门提供给周围许多无家可归的、露宿街头的人。他们接纳这些人是他们共同体的一部分,并且和不少著名的慈善机构一同参与到社区中,以寻求更深参与到城市生活之中。

2. 英国:东伦敦的堡贝门利教会社区中心(Bromley by Bow Church & Center)

位于伦敦最东部的堡贝门利的一家教会和社区中心。它是1984年由安德森-摩森(Andrew Mawson)牧师创办,旨在服务和转化所在社区。

该地区曾经非常贫穷,是二战后很多移民过来的人居住的地方。英国政府对这个地区没有投资改造,这里的居民也没有享受到国家的福利,生活在这里的人非常贫穷,很多是穆斯林。安德鲁牧师属于改革宗,是很保守的人,但当他来到这个地区开始开拓,走在这里的路上时,圣灵给了他一个问题:你以为我是让你来这里开教会的吗?
他回答说:我是改革宗的牧师,我来这里不是做教会是做什么呢?
他听到有声音对他说:难道你不怜悯这些人吗?

从这时候开始,他开始关注这些人的生活状态,他发现这些人在英国做为外邦人生活,孩子没人照顾,他们的健康状况也不好,所以安德鲁内心有了一个想法:让这些人生活的更好。

本来这个教会很小,前面有个很大的公园,也很脏,垃圾和动物的粪便比比皆是。教会找到当地社区管理部门说:我们来打扫,你们来支付我们的薪资。当地的社区管理人员嘲笑说:你们能做就做吧。然后牧师带领这个地区的人一起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之后,他把教会建筑分出一部分给穆斯林建立托儿所。有人看的时候很惊讶问牧师说:“改革宗的教会怎么能分给穆斯林做托儿所呢?”安德鲁牧师回答说:“我们存在的目的就是这个,为什么不做呢?”

他还说:“教会是什么我们不感兴趣,我们感兴趣的是教会为什么存在。上帝差遣我们来服事这些人,我们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安德鲁牧师帮助这个很穷、也没有什么资源的地区建立了伦敦最早的免费体育中心,并且争取到了免费的医疗,并且邀请艺术家们来给这里的人教授艺术,让这里的居民可以制作手工艺品卖出去,由此开始了艺术中心。奇迹就慢慢发生,这里出现了很大的改变。如今这个社区中心涵盖了教会、健康中心、托育所、儿童中心、社区设施和咖啡店等。这间教会共同体也因此得到很高的评价。

有传统教会的牧者问:你们教会有多少人聚会?他们会说跟20-30年前一样仍旧是20-30人,虽然这里活动的话有好几千人参加,但是来参加礼拜的人有20-30人,所以传统的牧师就会很失望。但是这里的人问他们:难道我们教会不是为了服务这些人存在的吗?

3. 英国:托特尼斯的转化小镇机构(Transition Town Totnes)

这家机构位于英国东南部的一个小镇,这个小镇曾经因1980年代的疯牛病而闻名世界。它本来是一个放牧的地方,但是因为疯牛病彻底被荒废。

因为当地循道卫理公会教会的帮助,小镇发生了重生,成为有机自然村庄的代表。小镇的转化起源于一位放弃年薪100万美元的威廉•拉尼亚,在这里开了一家服装店,促进当地发展地区自生经济,并且支援地区内手工艺人的培养。他2006年成立了托特尼斯的转化小镇这个机构,这是一个以社区共同体为主导的慈善公益组织,其宗旨在于加强本土经济,减少环境污染,提高适应环境变化的韧性,全职工作人员不多,大多靠志愿者的工作支撑起来的一个草根机构,主要透过运营项目来推动有机农业和手工业的形成。

托特尼斯也被誉为是“英国小镇的未来”。当地的官员和探访的人评价说:这个村子的变化是因为有信仰共同体的影响。而托特尼斯的转化小镇激发了英国“转化小镇”的运动,许多人自发起来创建项目和机构帮助英国许多古老的小镇抵御气候变化、石油枯竭、不公平贸易等,帮助传统小镇重新焕发活力。

4. 英国:绿带音乐节(Greenbelt Festival)

这是一个1974年开始的、每年一次在英格兰的大型节庆,融合了艺术、音乐和公益的话题。它的前身是一个福音派背景的基督徒音乐节,以当代流行方式举行,吸引了1500名年轻人,伴随着他们的扩大,人数逐渐增长,从2010年开始每年能吸引2万人,包括基督徒和其他信仰的人前来参加。

如今,当地的基督徒团体联合60多个社会NGO共同做起来的一个四天三夜的节庆,每次活动的时候本地人搭帐篷的就有1.5万人,还有挤爆酒店的世界各地的人赶到这里。

大会吸引了许多全球最有名的基督徒和社会主流音乐家,他们一同演唱摇滚、流行和民谣,并且还会一起举行敬拜,同时还会安排探讨信仰的环节,邀请坎特伯雷大主教在内的世界基督教领袖作为他们的讲员来分享关于公平贸易、正义等话题。这个节庆极大得改变了当地社区,并且对世界产生影响力。

5. 英国:伦敦海边的X教会

在伦敦靠近海边有300年的历史的一个教会,会友本来只是老爷爷老奶奶。海边有很多人来游玩和冲浪,但是教会对这些没有兴趣,并且教会对这些年轻人不感兴趣,年轻人对教会也不感兴趣。

然后来这间教会服事的主教接受了使命教会的学习后和教会说: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在教会给年轻人打造一个活动的空间。
长老们就问他:“你要做什么呢?”
主教回答说:“我要做一个酒吧,让年轻人来这里玩。”
长老们就反对,说:“牧师你疯了吗,在教会前面做一个酒吧?“
主教说:“三个月后你们再做评价,如果不满意可以把我赶走。”

这个教会因为历史悠久,虽然出席的人不多,但是财政上的积累还是很丰足的。于是主教申请到资金做了一个酒吧做尝试,门口写了“年轻人,欢迎光临”。

不少年轻人被吸引过来,在房间跳舞,喝酒。然后有人看他们一边喝啤酒,一边跟他们说“你知道挪亚吗”,然后就开始对话,也有专门跳舞的房间,每个房间有主题讨论,进去的人一边跳舞一边讨论创造论和进化论。

慢慢就开始发生了非常惊奇的事情,很多年轻人周末时专门来排队要进入到这个教会里面。当然也有很多信徒是反对这样做的,但是接受使命教会理念的人是接受的,于是,这样的案例开始在整个英国流行。

6. 美国:纽约救赎主教会的公益项目——纽约希望(Hope for New York)

这是纽约救赎主教会开展的一个社区型公益项目。在建立之前,救赎主教会调研了自己所在的曼哈顿地区有哪些NGO,筛选出和教会有关系的NGO, 然后思考这些NGO可以和自己的教会能够做什么链接,随后鼓励会友寻找到自己所在地区的NGO一同参与进去。

这个教会的规模很大,但没有自己的建筑,借了其他教会的房子做礼拜。教会的主任牧师说大家来教会每周做一次礼拜,但是大家的生活是在地区的NGO进行,你们不要想成为教会的会友,而是要成为当地社会的居民;你们不要把自己的精力都消耗在教会里面,而是参与到社会的NGO里面,所以创立了“纽约希望”,这个并非教会自己做的NGO,而是连接教会的信徒和NGO的一个桥梁。 “纽约希望”的异象是希望透过彰显基督的爱而使所有人经历属灵、社交和经济上的丰裕,成为一个新纽约,使命是动员志愿者在人力和财力上支援那些帮助纽约边缘群体的慈善机构。

“纽约希望”一个重要的职责就是动员自发的捐助者进行奉献,然后这些捐赠直接流到教育、餐桌等各种NGO里面。在2022年,“纽约希望”筹集了290万美金用于帮助各种慈善机构。并且,当下有16个教会共同合作,一起祷告、服事和满足邻舍的需要。

因为救赎主教会专心在这个事情上,整个曼哈顿的灵性都受到很大的影响。透过他们可以思考,教会如何参与城市的生活,让城市因为我们而变得更幸福?

7. 美国:华盛顿的救世主教会(Church of Savior)救世主教会于1940年中期创办,创办牧师在二战后来到这个地区,看到这个地区是黑人居住的地方,生活很贫穷。他问自己,上帝让他来有怎样的使命?于是,他开始给贫穷的人提供食物,让孩子有学可上。

这个教会看到自己的使命是开展NGO,于是他们在10多年的时间创立了20多个NGO。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让自己的教会扩大,不是让自己的教会建立大的组织体系,而是服事这里的居民。因此,虽然这个教会的信徒不多,大约有150-200人之间,但他们教会的奉献达到了一亿多人民币,这些都用于服务弱势人群。因为他们的宗旨是帮助贫穷的人,这很有价值,所以去各地筹款时很多人乐意捐助。这间教会进入到美国十大教会之一。其他都是大教会,只有它按照人数而言是小教会。

现在去这家教会,这间教会变得非常干净,会让人以为是不是教会变富有了就变质了?但其实并非如此。 当这个创始人去世之后,教会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思考:因为这个教会最初的目的是服事困难的人,但随着时间的过去这个地区变成了很富有的地区,原本的使命是这样的,但现在我们该何去何从呢?所以他们就把书咖关闭了一年时间,用了一年的时间研究,最后得到了结论:现在这个境况也是上帝给我们的,我们要进入到现在的处境当中,所以教会内部就变得非常干净,在书咖里也是周围居住的水平很高的人,他们敏锐地去抓到上帝给他们的使命和目的。

撰写该教会传记《呼召委身》(Call to Commitment)的作者伊丽莎白-康纳(Elizabeth O‘Connor)说:“我们应该有勇气面对三种可能性。第一种是我们突然被摧毁,第二种是我们慢慢被摧毁,第三种是我们将成为幸存者,延续这个星球上的生命。”她强调的是,我们只有抓住呼召,才能真正的延续。

8.食物神学:美国西雅图的晚餐教会(Dinner Church)

这是在西雅图一间有60年历史的圣公会教会。因为大部分信徒都离开了,教会人数很少,所以就想要把教产卖了去另一个地方,于是开始讨论是否要卖。主任牧师开始思考:教会从来没有来过中产以下的人,也没有来过黑人,主要是中产阶级白人群体。所以,他们开始尝试改变,他们打开教会大门邀请邻舍共享晚餐时,中产以下的人和黑人都来了,这个教会就是一边吃饭一边礼拜。

这让主任牧师看到:其实初代教会就是这样的,大家一起吃饭分享,这正是初代教会经历的;他们是白人中产阶层,但是邀请其他人一起吃饭,这位牧师体验到了不一样的感受。大家一起吃喝礼拜不就是福音吗?

之前周边的人群觉得教会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有人告白教会是我们的家。这个核心是大家一起吃饭就是礼拜。随后,牧师做了这样的事情,开发了食品神学。他们将教会重新装修,出租后并开拓了6间教会。之后美国圣公会推动,各个地方出现了不少类似的尝试,形成了“晚餐教会运动”,今年11月还会在佛罗拉达举行第一届“晚餐教会峰会”。

初代教会,男女身份不一样,奴隶和主人不一样,犹太人和外邦人不一样。但是在福音里面,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生活工作。在美国,种族问题是很严重的。尼布尔曾写了一本书《教团的社会主义起源》,他研究后得出结论说:虽然教会当时有很多复兴,但是也有很多分裂,不是因为神学而分裂,原因是政治和经济,穷人和富人分开礼拜,保守派和自由派分开礼拜,都是人为因素造成教会的分裂。尼布尔称之为是教会的道德堕落,到现在为止,美国还是没有解决种族差异。

晚餐教会主张,大家一起吃饭和礼拜可以促进种族差异的消失,一起分享食物本身就是共同体。所以在他们吃饭的空间,门口有接待的人,告诉进来的人菜单是什么,告诉他们食物神学的含义,就像告诉他们今天讲什么经文一样,并给他们刀叉、倒水。一套流程和我们做礼拜的流程一样,他们吃饭中间,也会一起赞美,也会给他们传讲福音信息,吃饭结束,礼拜就结束了。

其实,很多时候教会的礼拜很大程度上也让我们看到等级,但是晚餐教会的礼拜大家是平等的,他们一同吃喝感受不到彼此的差异。他们在一同吃喝一同领受话语的时候,感受到我们都是一家人。晚餐教会让社区变得明亮,也让贫富二元论消失,不再觉得是阶层差异,而是对方是我们帮助的对象。

9.韩国:与地区教会共生的温馨餐车

韩国教会也有学习晚餐教会的模式,进行本土化尝试。起源是首尔一位女牧者发现主日因为基督徒都做礼拜,没有人给露宿的人送饭吃,她本身就对帮助露宿街头的人很有热心,于是开始有为他们做一餐车的负担。

一间教会因为她的异象而感动,给她大约100万的奉献,于是她就开始买了一辆车,把盒饭放在里面。车上写着温馨餐车。

在韩国,很多人做帮助露宿街头的人的餐饮的事工,本身送餐这个事情没有很特别。但是这位姊妹把温馨餐车融入到使命教会的理念,不仅提供食物,也是教会,也提供礼拜,共有4-5间教会一同轮流来做这个事。虽然这几个教会彼此都不熟,但是他们一起来做,互相不往来的教会开始联合和沟通,并且联合为露宿者举办音乐会。

通过这个案例,我们可以看到使命导向时,不同的教会可以一起联合做事工。

10.融合赞美和灵性:缘起法国的泰泽社区

泰泽社区(法语:Communauté de Taizé)是一个位于法国索恩-卢瓦尔省泰泽的一个普世主义修道者团体,它也可以被翻译为泰泽共同体,强调以共同体的方式存在,如今已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基督徒朝圣地点之一。每年有超过10万名人来到泰泽朝圣祈祷、学习圣经、分享信仰和在泰泽社区中工作。

泰泽团体由基督新教长老会出身的神学家罗歇弟兄1940年创立,他没有放弃自己的长老会的身份,但也一直有创办修道院的想法。如今,这个团体是由超过一百位来自各国,分别代表天主教、东正教及基督新教的人士所组成。在泰泽这里生活的有5000-6000人,尤其是年轻人来这里远离城市,一同敬拜生活。

泰泽非常强调祈祷、音乐和默想。周五对探访者开放,你可以看到这些人在音乐和赞美时,音乐是非常舒缓悠扬的歌咏,祷告也是非常自由的,参加者也是有不同姿势,可以很自由的敬拜,主持的修士会点亮蜡烛传给他们,年轻人一个一个的祷告,是非常美的状态,让人心很受感动。

年轻人来到这里,34岁以下可以免费住宿,34岁以上需要交钱。他们在这里祷告的题目是关于世界的和平。这里规定说,来到这里的人,不会祷告让我越来越好,让教会复兴,而是集中实行上帝的旨意,上帝让世界的和平到来。

一位年轻人在回答探访者“你为什么来这里”时说:“在教会里面找不到人生的答案。但是在这里劳动、祷告,能够找到自己的身份和人生答案。”

11.韩国:籍着古典音乐鼓励地区共同体的郊区Y教会

该教会位于首尔有不到2个小时的车程,牧师是首尔大学声乐学毕业。30年前,他所在的地区还没有通电。因为他的专业是音乐,对欧洲的古典音乐很有感情。他去欧洲考察的时候发现,除了很多大剧场的演出,还有很多小剧场。他就想为什么我们国家没有小型音乐剧场呢?当时,他所在的地区还不通电,也不是国际都市,在这里做古典音乐可以吗?但是这位牧师没有看周围环境,只是因为怀有异象就去做了。

当时,这个村庄没有人听过古典音乐,他通过各种努力邀请有名的音乐家来演出,邀请他们过来不是为了做赞美会,而是做古典音乐。 把教堂设置成可以做演出的。教堂有管风琴,也会邀请非常有名的演奏管风琴的人来这里演奏,然后让村子里的人来听,已经有十多年来在这里举行古典音乐会,让住在农村的爷爷奶奶也听到音乐,让他们的文化开始丰富起来。

同时,教会放了两台大的洗衣机,是政府帮助配置的,雇佣老人来洗衣服,并给他们费用。所以教会既创造了就业,也提供了文化享受。

12. 韩国:共同居住的共同体——首尔市中心的Z教会

首尔和很多大型城市一样,房价飙升,租房子也很难,政府也很关注这个问题,想了很多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什么效果。很多年轻人把拥有自己的房子当做自己一生的心愿。

Z教会位于首尔市中心,教会的面积不是很大。一般教会都希望把教堂建的大一点,以此也呼吁信徒更多奉献。但这个教会在在建立新堂时机成熟的时候,主任牧师有一个新的想法:这些资金都是信徒奉献的,建立新堂的话,大家一周也只是使用一次,但是怎么能够让大家都可以使用到呢?他开始思考:我们教会信徒很多都没有家,但是因为爱上帝的心,把很多的钱奉献出来,我们该如何使用这些钱呢?

于是,牧师决定不建新堂,而是让信徒有家,建成了北欧的社会公寓,专门为单身青年、新婚夫妇和老年人各建立了一个公寓,礼拜仍旧在原来的小地方礼拜,但是这几个群体有了居住的地方,既解决了教会信徒的居住问题,也切实在帮助社会问题的改善。

13.韩国:某岛屿上的L教会

这所教会的牧师来这个小岛10年了,他把这个岛当作共同体服事。韩国的岛屿文化并不兴盛,生活很枯燥,接触不到外面,这个岛上的人都是60多岁,年轻人都去了外地。这位牧师想,我能为这里的人做些什么呢?上帝希望他们过什么样生活呢?

于是,这位牧师在岛上做了咖啡厅,其实刚开始岛上的人不知道咖啡厅是什么。这位牧师做了咖啡厅并且放了很好听的音乐。岛上的人就看一看咖啡厅,但是不进来,因为出现了传闻:牧师是从陆地来的,去喝咖啡就要去教会。

这位牧师就想该怎么办?他就做了咖啡,拿着咖啡去拜访周围的居民说:老人家,尝一下这个,怎么样?
老人说:太苦了
牧师说:加点糖就可以了。
村里人也问:喝了就要去教会么?
牧师说:不是的。陆地人都喝咖啡享受,我们也喝这个享受。不用去教会。
有些人问:我想去教会,要交钱吗?
牧师说:不用,下次我教你们做咖啡。

于是,慢慢很多人去咖啡厅,享受咖啡和音乐,享受凉爽的空调。村子里的人本来交流很少,来到咖啡厅开始彼此交流和问安。

慢慢,喝咖啡的人多了,这位牧者跟大家说:各位,我们虽然在岛上,但是我们也可以做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们岛上这么漂亮,如果有年轻人来这里多好。于是,他开始考察岛屿,发掘这个岛的历史和自然风光,并提议给市厅做开发方案,当地投资了几百万做展览项目,比如人生博物馆。这位牧师给岛上的人拍照,把照片放在博物馆,研究岛上每个人的人生,理解每个人的人生故事。

生活在这个岛上的人,从来都没有受到这样的关注,本来他们的儿女去了城市,他们的生活很孤独。虽然这里有教会,但是他们觉得教会和自己没有关系。他们的照片挂在博物馆里,有无数的人为了参观博物馆来到岛上。这位牧师就介绍他们的人生故事。岛上的人觉得,我的人生也是有意义的。牧师对岛上的每一位说:上帝看你们每一位都是宝贵的。大家可以不来教会,但是希望大家记住,上帝爱你们每一个人,看你们为宝贵,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14.新加坡;千禧一代自己主导的礼拜——上帝之心教会(Heart of God Church)

这是一间1999年千禧年之前创立,只有20多年历史、位于新加坡东部的教会。他们创立的初衷已经落实成为他们最大的特点——吸引年轻人。这个教会的会友年龄平均22岁,而且不少委身的会友是青少年。

《今日基督教》(Christianity Today)2023年专门介绍了这家在吸引年轻一代上做的更有效果的亚洲教会。每个星期天这里都有大约5000人参加聚会。该教会的共同创始主任牧师塞西莉亚·陈(Cecilia Chan)对《今日基督教》介绍教会的策略时如此说:“青少年首先需要被人邀请、有归属及参与感,然后他们的生命才会被(信仰)影响及挑战”。

这家教会为了让千禧一代,就是所谓的1995-2009年出生的被称为是Z世代的人有兴趣和热心来到教会,最大的诀窍是让这些年轻人自己来带领主日聚会。《今日基督教》报道说:即使年仅12岁的青少年也被赋予了设计主日ppt、操作教会现场直播、音控,甚至协调设计主日礼拜的流程等职责,同时,他们也有来自较成熟的会友给予的人生指导。”一位参与服事的年轻人说:“服事让我有一种归属感,我感觉被赋予了权利。我感觉到被信任,有操作非常昂贵的设备的机会。””

教会还常常鼓励会友创新,并且希望促进新加坡不同宗教信仰之间的和睦共存。

正是因为他们在吸引年轻一代上非常有效果,特别是这边常常可以看到青少年可以熬夜准备和参加礼拜。他们每年7月主办的“代际”牧者特会(Generations Pastors Conference)研讨如何吸引和服事年轻人,聚会也充满活力和创新,吸引了不少英美教会服事青少年群体的牧者都来这里学习,导致周边的新加坡酒店都订满了。

文中所有图片均来自分享者自己拍摄或教会官网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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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28 12:31:21 | 显示全部楼层

(六) 后新冠数字化时代,教会需关注共同善和神国:胸怀世界、 都市、和村庄

当下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很多剧烈深刻变化的时代:后新冠、数字化、后现代、后世俗化.....

这样的时代也给教会带来了许多明显而深远的变化。比如线上礼拜的普及,人们可以一边做其他的一边礼拜,甚至可能躺着礼拜,一边开门一边说阿们,这让许多传统教会的牧者同工感到不适。同时,对于线上奉献和圣餐也是引起许多争议,而新教又缺乏对‘线上礼拜(教会论)’与‘圣餐’的神学性解释。

近几年教会的很多现象,可以让我们观察到:宗教想要成为世界中心的欲望在危机面前无能为力,同时教会对数字化时代既得权力圈的抵抗,以及平信徒在经历疫情和线上礼拜等很多事情后开始体验到信仰行为主导权的魅力。

可以说,宗教文化和传统圣礼的变化,以及脱离体制化宗教现象的加强是后新冠时代,教会面临的一些挑战。同时,面对疫情等很多灾难的发生,新教界的公开应对上又未能理解公共领域的语法,可能只是以生硬的天谴论来回应。

在这样一个后新冠、数码化、非面对面的时代,教会需要如何应对?

我们需要探讨信仰形态在这个时代新的可能性,比如
——非上下等级性关系的形成与以会众为中心的信仰模式
——非面对面礼拜的经历与信徒自我主导的信仰行为
——社会公共性扩展的邀请与信仰对“共同之善”的作用
——后疫情督促信仰的新角色:相生共荣

亚洲教会受欧美教会DNA中重要的一点政教分离的影响,尤其是福音派对于这个世界、社会和公共话题关心甚少,更多关注拯救灵魂、个人灵性、教会内部,成为一种“私教会”的氛围。

但是现代多元化时代中,教会作为公共社会的一部分该如何参与?以“共同善”(Common Good)为基础建立的公共神学值得探讨。

案例对比:新冠后英国和韩国对教会的态度截然不同

对比新冠后英国和韩国对宗教的态度,是很有启发的。有社会性的调研显示,英国有60%的受访者觉得教会对社会有积极影响,而韩国对基督教的信赖度降低了一半。英国也有媒体说,教会对社会的恢复做了很大的贡献,美国没有这样的案例,但是英国有很多案例。

其实在疫情中,韩国教会和英国教会都是做了帮助邻舍的工作。比如说,新冠期间,英国很多露宿的人没有地方可以去,教会就把停车场提供出来,让他们在那里搭帐篷,并且教会购买一些物品,分成小包,有需要的人可以自取。但是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人们对教会信赖度的差异呢?其中一个核心是取决于只是教会在做,还是教会和社区一起做?研究发现,若是当教会把主导权交出去,和社区其他团体一起做,人们反倒更认可教会;而且推动这些事情的很多是平信徒;教会和这些做事情的团体一起联合,不仅可以给他们异象,而且他们知道教会在后面为他们祷告和提供属灵支持,他们也会有很大力量。

由此,也可以看到,使命教会尤其是在亚洲,需要强调关注公共性,拥有公共视野,而其中一个关键理念可以是“共同善”。

韩国有统计显示,韩国人持续脱离宗教化。2015年人口住宅总调查显示无宗教人口占56.1%,人们对于宗教的信赖度越来越低。以前是困难的、穷的人去教会,是主流,那个时候人们对宗教的信赖度是高的。但是现在的现实是高收入、工作稳定的人是新教最高的,但是人们对于宗教的信赖却大不如以前。整个世界的形势也是世俗化伴随着城市的发展和经济发展而日趋加强,宗教的影响力减弱。同时,韩国教会在道德上面有很多问题,人们越来越不信赖教会。

教会如何在当下一个多元化社会保持自己的圣洁呢?

世界上的问题仅仅用政治、经济、科技是解决不了的,仍旧需要宗教的参与。一位国际著名的宗教领袖说:21世纪能够提供道德和伦理的是什么呢?国家、政治、经济做不了这些,而是宗教。所以西方社会这个时代遇到公共问题的时候,也会问教会。

在美国,有研究社会学者看到,近几十年来美国社会的共同体慢慢在瓦解,比如他们发现40年前会四个人相约去打保龄球,现在打保龄球的话是一个人去,美国社会的变化是什么都一个人做,所以他们就意识到社会出了问题,人们变得越来越孤立,需要保持共同体的DNA,研究者发现共同体的DNA在教会里面,所以他们建议教会说,你们每周自己聚会有自己的共同体生活,但不要仅限于自己教会内部,而是希望整个社区都能享受到你们的共同体的生活。

教会可以成为构建共同体资源之一。这是社会学研究发现的成果。人有多样的社会关系网,通过社会关系网的开发,这个地区的人们的生活就会变得更丰富。使命教会不是以奉献款多少来决定如何活动,而是通过社会人际网络来做工。前者是更多的奉献就更多的活动,与相遇和参与是没关系的。

同时,后新冠的全球化时代,人类对于公正/共享/共同的社会公共性要求高涨,比如不同国家的人都越来越认识到气候/生态是全人类共同体生存的条件,个人的生存与共同体的生存是有很多重叠之处的。

教会可以作为公共资源之一去参与公共领域,让教会不仅仅只是成为基督徒的教会,而是成为所有人的教会,寻求“共同善”;成为为共同之善贡献的教会,从而在这个时代重新表现福音。落脚点在社区而言,教会不是成为这个地区的中心,而是到这个地区去,进入到市民里面去,与市民一同协作,为了这个社区的发展而参与。

教会需要转变观念和教育平信徒,尤其是年轻的平信徒一代需要转变观念,从只是为教会服事的观点要转变为社会服事的观念。我们不把我们的精力放在仇恨和争吵上,上帝给了我们创造的力量去使用,参与到社区之中,让我们所在的地区变得更好。

将道成肉身事件翻译为共同之善,重新表现福音 ,是我们需要传承给下一代的使命所在。

公共性并不是社会上的公共性,而是以天国的视野去看待

需要强调的是,这里说的公共性并非指的是社会上的公共性,而是从上帝国度的视野来看公共性。

使命教会的圣书根据之一是神国的福音。有一种方式是上帝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但是还有一种方式是:面对我们所处的环境和问题,我们带着问题去思想,思想的是上帝愿意我们怎么想、上帝愿意我们怎么处理。

上帝呼召亚伯拉罕,为什么呼召他?创世记里面写到,“地上的万国都要因你得福”,目的并不是停留在以亚伯拉罕为中心,而是因着他万国都要因你得福。但是犹太人理解成只是自己成为中心;19世纪的帝国主义有这样的心态,觉得自己是中心;美国有一些清教徒也以为自己是中心,但是这些是歪曲经文的做法。

亚非拉地区经过了殖民时代,思维方式里也受了这样的影响,教会也常常以为要以教会为中心,所以西方教会中有使命导向型的教会说要悔改,因为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暴力的历史仍然在持续。今天我们看到非洲因为这些很难从贫穷中摆脱的情况;美国也因为曾经清教徒施行的暴力,而有很多到今天很难饶恕和和解的问题。

上帝差派我们去所去之处的目的是让我们聚集创建更大的组织,还是出去见证神国呢?因此我们需要重新找回圣书中告诉我们的使命,寻求上帝的旨意,走向世界,走向都市,走向村庄,成为体现神国的见证、福音的公共性、公共的教会。

上帝特别厌恶我们自己成为中心。领受福音的个体或者群体不是要成为中心,而是要去服侍事。耶稣说,服事的人是大的。蒙福的一些国家不应该以自己为中心,而是应该去服事。如果以自己为中心,这是很大的罪,上帝是不喜欢霸权的。

若是以自己为中心的话,会觉得上帝把所有的权限都委任给了他,很多时候基督徒到哪里都希望自己成为中心,但耶稣并没有这样教导我们。当我们需要成为带领人的时候,我们也需要有勇气担当。耶稣如此去担当,但耶稣并不是像法利赛人那样,处处以自己为榜样去排斥他人。

耶稣的山上宝训到底是对谁讲的呢?是给门徒讲的,还是给很多人讲的呢?现在很多人以为自己是门徒,觉得登山宝训的话语是给教会讲的,对教会里面的人讲的,教会里面的人是门徒。但是公共神学是把门徒的概念扩大了。

换句话说,登山宝训并不仅仅是对教会讲的,而是对所有跟从耶稣基督的人讲的。所以,这里的门徒并不仅仅说的是在教会里面过信仰生活的人,这里耶稣的话语适用所有在经济、文化等社会各行各业的跟从耶稣的人。所以门徒不仅仅是指聚在教会里面聚会的人,登山宝训的话语是讲给所有愿意服事世界的人听的。

耶稣所做的事情超越法利赛人、撒都该人、祭司们的认知,因此他们批判耶稣。耶稣做的超越他们之前对于上帝的概念,超越他们犹太人中心思想。虽然我们在提倡使命教会说到这一点,但是耶稣来的时候就这样实践了,耶稣来并不仅仅只是为了犹太人的救恩,他来关注的是当时被社会排斥、不受到尊重、贫苦的人、社会地位很低的人,给他们好消息,成为他们的邻舍。

登山宝训是马太记录的耶稣的第一个教导,随后记录了耶稣所行的很多事情,就是在实践祂的教导。耶稣来并不是单单为了犹太民族,祂做的事工是为了包含外邦人的所有百姓,这并不是新鲜的事,上帝在呼召亚伯拉罕的时候也有一样的意图,但是犹太人因为他们自己的欲望,歪曲了上帝的话语。

我们看过足球队,12位门徒就好像在足球场上比赛的人,许多人就好多在观众席上支援的人,他们是在同一个队有同样的目的。就像我们教会的带领人和信徒们为了一个目的,向着一个目的奔跑。带领人并不是要自己成为中心,而是自己预备去服事。

使命导向教会也是持有这样的目的,它也可以用公共教会来表达,也可以用我们很熟悉的词——“神国”来表达,神国就是承认上帝的统治和主权。

用君主神论的角度来理解的话,我们会以为上帝的统治就是我的统治,教会就带有非常攻击性的态度。因为上帝是我这一方的,所以上帝的主权就在我这边。但是上帝差遣我们是为了去服事。

很多牧师转型做使命教会时觉得很难。因为所在的地区都不是基督徒,一起讨论事情很辛苦。牧师们的姿态是“我是牧师,我说什么你们就去做”。所以,大家一起讨论商量是非常难的。但是,使命教会不是要教会成为这个地区的中心,而是要成为邻舍。

罗马教会想成为这个世界的中心,所以堕落了,然后出现了宗教改革。所以我们教会要思考我们要以怎样的面貌出现在世界上?核心是我们一定要摆脱我们要成为中心的欲望,因为教会的存在不是为了成为中心,而是为了改变世界,为弱者发声;教会不是只是做礼拜,也要参与到这个世界当中改变黑暗。

所以,我们有必要思考拯救灵魂,也有必要思考改变这个世界。教会正是失去了这样的能力,所以西方教会开始反思,然后出现了使命教会,并且这种模式开始传播到亚洲。其实这是耶稣当年所做的,也应该是我们教会应当行的。

所以,我们要摆脱以我们为中心的观念。约翰福音17章和20章中,耶稣是在十字架前后问门徒们的安,耶稣在给门徒们赐下平安,他没有让门徒去征服世界。美国福音主义就是有这样的理念——要去征服世界。但其实,我们不是为这个目的被差遣的,我们被差遣是要让地上成就平安。

对那些掳到巴比伦的人,耶利米先知说让他们为那个城祷告。我们在我们被差遣的社区有必要为他们的平安祷告。约翰福音里面圣灵也是期待我们为世上的和平而工作。如果教会要按照上帝旨意生活的话,教会不是把自己作为中心向外扩展,但是大部分教会满足于自己做中心。西方教会把福音传到亚洲时,他们还没意识到这样的问题,所以亚洲的教会还是常常以教会为中心,但是西方教会这几十年已经对自己有深刻的反思。

所以,亚洲教会不能局限于曾经所传给我们的理念。我们要超越这些错误的理念,我们每个人有自己的责任,在自己的处境中创意地解释圣经和实践圣经,去探索适合我们的解释方式。我们要去思想:上帝为什么给了我们现在这样的处境,上帝是想让我们用我们的方式怎样地传讲祂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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