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John Charles Ryle,1816-1900)是英国著名的主教,他是英格兰一位富有银行家的儿子,受教于牛津大学 的伊敦(Eton)及基督教会学院(Christ's Church College)。毕业后开始从事律师行业,并准备进入下院从政. 事出预料之外,他在1837年在教会听以弗所书第二章的讲解时他经历了福音的大能而归信基督,从1841年起,在英国圣公会从事了廿五年的牧会工作。1880年他被按立为英国国教的首任利物浦主教. 莱尔主教是一位优秀的圣经释经家和作家,他继承十七世纪伟大的清教徒传统,持守圣经的至高权威。他包括本书在内的作品受到斯托德等大家的推崇。莱尔也是大能的讲道者和忠信的牧者,司布真认为他是“英国国教中的杰出人物”。
著有《英国复兴领袖传》“The Christian Leaders of Last Century”、《英国改教先贤传》(Light from old times)、《父母的责任》、《你是重生了吗?》、《圣洁》(Holiness)、 《真基督徒》、《楼上》、《古道》、《圣洁与实践的宗教》与《四福音详解》(Expository Thoughts on the Gospels)等书。
为什么改教者遭到火刑
莱尔J. C. Ryle
本篇是摘录编制自改革宗出版社今年出版的《殉道者:五位英国改教先驱》一书的首章。
序言:本书作者莱尔(J.C. Ryle)当时护教的目的,同样适用于现今的世代,其重要性丝毫不减。因圣公会及许多其他传统的基督教教会,正倾向与罗马天主教合一,且这运动持续增长中。他们视宗教改革为悲惨的错误。我们常听到这样的说法:基督教与天主教教义上的差异是无关紧要的,所以基督徒应该接受天主教为基督信仰 里正统的教会。莱尔的年代里,持这种观点的人偏向于忘记、藐视或批判改教家的观点。莱尔呼吁我们细读宗教改革的历史,要认识到这些改教家都是伟大敬虔的人;并要我们以稳固的历史根基,来阐释「基督教」的真正意义。
历史上有某些事实,是世人竭力想要忘却的。这些事实与世界上一些美丽的理论格格不入,难免惹人厌烦,被视为眼中钉。结果呢?世人就闭上了眼睛,对其不闻不问。这些事实不是被当作粗鲁的入侵者,就是被看成令人不耐的无聊事物。它们一点一滴地从历史学者的眼中淡褪,彷彿远在地平线那端的沉船,或是脱节而被遗留在后的火车行李车箱。
今日许多地方流行一个趋势:人们极力否认有所谓绝对宗教真理的存在,否认有任何立场是值得人为其捨生被焚的。然而三百多年前,【编按:从作者的年代往前追溯,是三百年】确实有人相信他们已发现了绝对的真理,并且甘愿为这种立场捨生。而有些地区则流行著另种趋势:一味抹除历史上令人不愉快的事实,并且企图替每一件事物涂上美丽的顏色。最后,但也是最严重的,在许多地区,人们认为重提任何有损罗马天主教会名誉的陈年旧事,都是欠缺礼数之举。但是罗马教会确实烧死了许多英国改教者,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追根究柢来说,真理就是真理,不论它被忽略了多久。事实就是事实,不论它们被埋没了多久。我只想要从时间的沙尘中,挖掘一些被掩埋了的陈年往事,使久被忽略的英国纪念碑重现人世,打开这个世界的王极力用泥土填埋的井。我相信花时间来考察「为什么改教者遭到火刑」这个问题,是绝对值得的。
一、改教者殉道是广为人知的历史丑闻
英国历史上或许从未有一位像爱德华六世 (Edward VI, 1537-1553)这样被人真诚悼念或称道的国王了。他曾被伯尔内特 (Burnet)主教称为「无与伦比的王子」,死于 1553年7月6日。或许,从人有限、易错的眼光来看,神的真理也从未像他的骤逝,这样遭到如此沉重的打击。他临终的祷告值得永远铭记在心:「神啊!庇护这个地区免被天主教併吞,让真正属你的信仰屹立不摇。」我相信这个祷告并非枉然。
爱德华离世后,王位由他声名狼籍的长姐玛丽继承。玛丽女王 Queen Mary I (1516-1558) 是亨利八世 (Henry VIII, 1491-1547)和他第一个皇后凯撒琳(Catherine)的女儿,从婴儿起就在罗马教会严谨的教导中成长,是彻头彻尾的罗马天主教徒,极端地谨慎、火热、固执不化、心胸狭隘。她不遗餘力地将爱德华的工作铲除净尽,并恢復教皇制度最黑暗、最恶劣的一面,历史上被称为「血腥玛丽」。她不仅废除英格兰式的崇拜,恢復了弥撒,禁止发行路德 (Luther)、加尔文 (Calvin)、丁道尔 (Tyndale)等改教家的作品,驱逐外籍更正教徒,英国更正教会神职人员的领袖纷纷遭到免职或下监。 1555年初,局势更趋于白热化,由波内尔 (Bonner)主教和迦笛勒 (Gardiner)主导的血腥悲剧登场。改教领袖们 一个个被传到特别成立的委员会面前,受到严格审查并且被迫要放弃他们的宗教观点。若拒绝,就得面临死亡的痛苦,毫无其它选择。结果一个个被交到世俗势力的手中,公开被带去绑在柱子上,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受最残忍痛苦的死刑。这一切都是昭然若揭的事实,是罗马天主教所有护教者无法反驳或否定的。
玛丽女王在位的最后四年,至少有 288人因持守更正教信仰而被火刑殉道。这288位受难者显然并不是因他们侵犯别人的财产或生命而被处死,不是反抗女王权柄、手染鲜血的革命者,不是盗贼、杀人犯或酗酒的醉汉,也不是非信徒或素行不良的人。相反的,他们几乎毫无例外的都是英国境内最圣洁、纯正、优秀的基督徒,有几位还是当代最博学多才之士。他们在受审时所受到不公义、不公平的待遇,实在罄竹难书。所经历的试炼,无啻是对公义的嘲讽。他们大多数在监狱和火刑柱上承受的残酷暴行,也难一言道尽。罗马教会在玛丽女王在位期间所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远远超过任何其它时代。即使不学无术、孤陋寡闻的人,都可以清楚看出,任何犯下这种恐怖血腥暴行的教会,绝对不可能是基督的真教会。
在此,我必须提出两个意见。首先,我盼望读者绝对不要忘记,罗马教会必须对焚烧改教者的暴行,负完全的责任。如果企图将此责任从教会转移到世俗的势力上,这是可怕而不诚实的藉口。犹大地的人并未杀死参孙;但他们亲自把他绑起来,交到非利士人手中。罗马教会并未杀害改教者,但她定了改教者的罪,而由世俗的势力根据这罪名去执行刑罚。我无意在此断定罗马天主教每一个成员该对这件事负多大的责任。但永远也 不可能把责任从罗马教会的肩膀上挪开。耶穌被钉十字架的事上,犹太人和彼拉多都无法逃避责任,每一方都有过失,这血必须归在他们全部人的身上。另外,我也盼望读者记住,罗马教会直到今天,从未针对玛丽女王焚烧殉道者的事表示谴责、道歉,或懊悔。罗马教会的标誌上有著明显可见的污点,和她从未尝试除去这些污点的事实。天主教从未对迫害瓦勒度派 (Vaudois)[1]和亚勒比根斯派 (Albigenses)[2]的行动、西班牙宗教裁判所的谋杀恶行,[3]或圣巴多罗买 (St. Bartholomew)的屠杀事件 4表示悔改,也从未对英国改教者的被焚表示悔意。我们必须标明这个事实并铭记在心。罗马教会从不改变,她绝对不承认曾经犯过错误。三百多年前她烧死了英国的改教者,不遗餘力地用暴力来铲除更正教主义,只是因为她无法靠论证来阻止基督教的扩展。如果罗马教会再度掌握大权,我可不敢保证她不会重施故技。
二、被焚的改教领导者
我衷心盼望这些殉道改教者之名,能在每个基督徒家庭里被纪念。按先后顺序提供九位英国殉道者死亡的少许事实【本文仅摘录六位】。我相信自从基督离开世界之后,没有任何一位基督徒能像死在玛丽女王手中的殉道者这样,以如此荣耀的信心、盼望和忍耐,去面对残酷的死亡。也没有任何一个将死的人,曾留下如此丰富的嘉言美辞,这些金玉良言值得鐫刻在我们的历史中,永远流传于后世。
首先跨越死河的殉道者是伦敦的传道人、圣墓教堂 (St Sepulchre)的牧师罗杰斯 ( John Rogers, 1500-1555)。他也是圣保罗教堂的受俸传教士和神学讲师。 1555年2月 4日,在思密弗得 (Smithfield)受焚刑。他对基督教的贡献,多于其他同时受难的人,是因为他曾协助丁道尔和科威对勒 (Coverdale),推出了英文圣经中最重要的一个版本,通称为马太版圣经。而他确实是以「别名马太的罗杰斯」这名字被判罪,这也是他最先被送 上火刑柱的原因之一。殉道早上,他步行穿过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其中也有他的妻子和10个孩子。当时人们还不知道英国改教者面临死亡时会有什么表现,也难以置信真会有神职人员和权贵肯为信仰而捨命。但当他们看到罗杰斯坚定而勇敢地走向火光熊熊的坟场时,群众热烈的情绪终于爆发,震耳的掌声响彻天空。因著神的怜悯,他死得很安祥。(Picture is The Burning of Master John Rogers)
葛罗斯特 (Gloucester)的主教胡泊尔 (John Hooper, 1495-1555)是第二位殉道者。 1555年2月9日,在葛罗斯特受焚刑。爱德华六世统治期间的所有主教,在个人的圣洁、殷勤讲道、教区工作上,没有一位的卓著名声能超越胡泊尔。也无人像他留下如此清晰、属灵洞见的神学观点著作。他坚决严肃、不妥协的个性,自然也容易四处树敌。当英国刚恢復教皇制度时,他是最先遭到点名挞伐的人之一。在所有的殉道者中,他或许是除了利得理 (Ridley)之外,遭受死亡煎熬最久的一位。试了3次才完全点著柴火,忍受了 45分钟临死的痛苦,但他没有任何挣扎,只是祷告:「主耶穌,怜悯我;主耶穌,请接受我的灵魂。」然后用一只手捶打胸部,直到他的手被烧成灰烬,离开了人世。
第三位受难的主要改教者是位于苏弗克 (Suffolk)的海得雷(Hadleigh)的教区长泰勒罗蓝(Rowland Taylor, 1510-1555)。精通神学和正典律法,是位辩才无碍、神学思想清晰的人。被送往火刑途中,只对两旁满怀悲戚的信徒说:「我已经将神的道和真理传给你们了,如今我要用自己的血来印证它。」行刑前他重复背诵诗篇 51篇,向神喊道:「慈悲的父啊,为了耶穌基督的缘故,求你亲手接纳我的灵魂。」安静地站立火焰中,没有哭泣或摇动,直到守卫用戟猛刺他的脑袋。这位虔诚的苏弗克牧师就此离开人世。
【略:第四位威尔斯圣大卫教堂主教斐瑞尔 (Robert Ferrar),1555年3月30日在加马森 (Carmarthen)被焚。第五位是圣保罗教堂的受俸教士,布瑞弗德 ( John Bradford)。1555年7月1日,以45岁英年在思密弗得被火焚。】
第六、七位是伦敦主教利得理(Nicholas Ridley, 1500-1555)和曾任沃斯特 (Worcester)主教的喇提美尔 (Hugh Latimer, 1485-1555)。他们同时于1555年10月16日在牛津,背对著背地绑在同一根刑柱被焚。除了克蓝麦,在建立英国改教原则的事上,没有其他人比这两位贡献更多。殉道那天,先到达刑场的利得理跑上前亲吻随后而至的喇提美尔说:「弟兄,要刚强壮胆!因为神必制服炙烈的火焰,不然祂就会赐给我们力量,来忍受这一切。」他最后说的话是:「天父,我衷心献上感谢,因为祢呼召我事奉你,直到离世。主啊,我神!我恳求祢怜悯英国这片土地,拯救她脱离仇敌的手。」喇提美尔最终彷彿是号角声的遗言:「利得理先生,愿你得安慰。要刚强!今天我们将靠神的恩典在英国点燃的这支蜡烛,我相信它将永不熄灭。」至今仍餘音嬝嬝。 80多岁的喇提美尔毋须太多折磨,很快就息了世上的劳苦。而利得理因行刑者未妥善放置柴草,以致受到又长又痛苦的煎熬后,才倒在喇提美尔的脚前安息。两位杰出的更正教主教就这样逝世了。
Hugh Latimer & Nicholas Ridley martyred by being burnt at the stake
【略第八位温彻斯特 (Winchester)的会吏长 (Archdeacon)斐帕特 ( John Philpot),1555年12月18日被烧死在思密弗得。】
坎特百瑞的大主教[5]克蓝麦 (Thomas Cranmer, 1489-1556)是第九位, 1556年3月21日在牛津被焚。是最富盛名的,也是对英国教会贡献最重大的一位。他的时代正值英国改教运动初期,被任命为大主教时,其宗教观点尚在成形阶段,但他诚实摸索成长,放弃许多早年的观点和立场。虽然他经常被放在最敏感、最艰难的 位置上,却一直维持著洁白无瑕的声望,当代无人像他在经历那么多污秽和黑暗的事物之后,仍能出污泥而不染的。他博学多闻,虽非绝顶聪明,但以其惊人的毅力,为我们的信条和现今的祷告书籍和文章奠定基础。是英国改教者当中,唯一曾经显露高贵情操,却又曾对为真理而死感到畏缩的人。我无意假装淡化他的失败,然而这事实証明一个不变的真理,就是人类无论多么杰出,不过是个人,有他的缺点和软弱。虽然克蓝麦比其他改教者跌得惨重,但他的成就也是其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
克蓝麦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失去了勇气,被耸恿签下放弃更正教信仰的声明,宣告弃绝和谴责他多年来所努力呼吁的改教原则。或许也是神的旨意,罗马教会却出尔反尔,竟然仍然残忍地将他送上火刑柱。因著神的护理,靠著神丰富的恩典,他为自己的跌倒悔改并蒙神的怜悯,决意带著更正教的信仰赴死。得以在受刑前勇敢认罪,喜乐地走向火刑柱,坚定地在火中伸出右手说:「这 只不配的右手!」显然是指签下反悔书的事。这位大主教就此离世,替世界留下另一位为基督真理而殉道的得胜者。。
我们不可轻忽这些承受火刑的人留下的记忆,也不可轻看他们所持的观点。英国改革宗教会的诞生,是他们的忠心促成的。英国教会的基础,是他们用鲜血打下的。英国的自由,极大部分要归功于殉道者的勇气。他们教导这个国家,为了自由思想而捨命,是绝对值得的。拥有这种国民的国家是有福的!拥有这种改革者的教会是有福的!
三、改教者遭到焚烧的特殊理由
改教者被焚的主要理由,是因他们拒绝罗马教会的一项独特教义。承认它,就得生;若拒绝,就得死。这引起争议的教义是:基督的身体和血真实临在于圣餐时用的饼和酒里面。他们是否相信,在宣读出「分别为圣」的那些话之后,基督的身体和血就真正以肉体上、字面上、局部性和物质上地存在饼和酒的形式里面?是否相信,只要那番神秘的话语从神父嘴中发出,基督由童贞女马利亚所出的身体就会呈现在所谓的祭坛上?若宣称不信,就会被判火刑。殉道者对此有著奇妙惊人的一致性立场。他们中间或有因神父结婚的问题饱受攻击,或因天主教会的本质问题而受抨击等等。但无一例外地必定在「真实临在」的这个议题上受审,且每次他们都拒绝承认这个教义,这也是他们被判罪的主因。
值得在「真实临在」这问题上如此坚持不屈吗?难道这个论点这么重要,以致于他们情愿捨弃生命也不肯接受?这些问题一定也困扰著很多没有深思熟虑的人。他们应该看得出来,整个有关「真实临在」的争议,其实不过是字义之争或言语上的冲突。但问题就在此,任何一个熟悉圣经的读者,都能毫不犹豫地对这些问题提出答案,立刻指出罗马天主教「真实临在」的教义,直接攻击到福音的根本,是教皇制度的大堡垒。以致改教者如此坚定反驳,甚至不惜一死。
罗马天主教「真实临在」的教义所造成的后果,不但模糊了福音的每一个主要教义,而且损害了整个基督教的体系。设想这个教义主张圣餐是一种献祭,不是一项仪式;设想每次神父道出圣餐的说辞后,基督自然的身体和血,就以饼和酒的形式,临到圣餐桌上;设想每个吃下圣化了的饼和酒的人,就实际吃下了基督自然的身体和血——只要花点时间思想这些事,就能看出这些假设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因这破坏了有关基督在十字架上已完成大工的教义,献祭若需不断重复,就不是一件完美和完成的事。这也破坏了基督的祭司职份,若还有别的祭司可以献上讨神喜悦的祭,那么基督,这位尊荣大祭司的荣耀就被剥夺了。这也破坏了圣经有关基督徒事工的教义,这是高 举有罪的人类,让其担任神与人之间的中保,赋予仪式用的饼和酒不应当得到的荣耀与尊贵,为虔诚的基督徒制造一个可憎的偶像。最后一点也很重要,这教义推翻了基督人性的教义。若这个由马利亚所生的身体,可以同时存在不同的地点,那么这个身体就异于你我的身体,基督就不是我们所谓肉体上的「第二个亚当」。我深信殉道的改教者对这些事看得比我们更清楚,感受得更深,情愿选择死亡,也不肯承认真实临在的教义,连一刻也不愿退让,并且愉快地为此献上性命。但愿我们将这事实铭记在心。
四、对我们和这个世代的影响
我必须要求你把焦点从1555年的英国转向现今这个蒙光照、更进步的世代,并严肃地思考那被焚烧改教者所发出的光芒,如何影响现今的英国教会。我们活在一个重要的世代,围绕教会四周的地平线都夜幕低垂。日益流行的极端仪式主义[6]和固守仪式者,正摇撼著英国教会的核心。我们首要之务,就是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欲对症下药,就必须先正确地诊断病因。
Thomas Cranmer Protestant Archbishop of Canterbury, under Mary I burnt at the stake at Oxford
若我们认为这个世代最大的争议,不过是关于祭坛布和教堂装饰,或神职人员所穿的礼服或长袍,或该有多少蜡烛鲜花,或该有几次鞠躬、转身、交叉,或该减少还是增加手势、姿势,或该有多少表演或礼节等问题,那就大错特错了。若有人以为这些争议不过是美学的,涉及品味的,只围绕著时尚、外表打转,恕我直言:这人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我必须说,这人的哲学是非常浅薄,对现今时代的争议认识得太肤浅了。我完全同意前面提到的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这些却是会带来伤害的小事,因它们是内在教义的外在表现。就像火山口嬝嬝上升的烟,说明火山有随时爆发的危险。我个人不会对教堂装饰、香料、蜡烛等发表意见,若它们只有其外表上的意义。但我相信它们代表了大量的错误和虚假的教义,所以我公开反对,也声明凡支持这些事的人都应该受到谴责。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这整个仪式系统根植于一个危险的教义,就是基督自然的身体和血,以圣化过的饼和酒之形式,真实临在圣餐中。若字句具有它的意义,那么「真实临在」就是「仪式主义」的基本原则。仪式主义的极端分子想要把真实临在的理论再带回英国教会。正如殉道的改教者情愿被送上火刑柱,也不肯承认真实临在的教义,我也同样认为我们应该坚持到底,绝对不可让有关基督临在圣餐中的这种物质主义的教义死灰復燃,回到圣餐中,即使必须为此作出牺牲,也在所不惜。
我要求有反省能力的人,去留心思考、消化他在任何讲究仪式敬拜中所看到一切。要求他辨明充斥在圣坛内、圣餐桌上及桌子四周的迷信、偶像崇拜的色彩。仔细查看圣坛和圣餐桌,难道没有任何天主教真实临在的教义和弥撒的献祭意味吗?我从未否定极端仪式主义者的热情、迫切、真诚,但也有人这样论及法利赛人或耶穌会教士。我并不否认如今我们活在一个自由的国家,可任意作出任何愚昧荒唐的事。但我确实认为任何神职人员,不论他多么热情、真诚,都无权将教皇制度带进英国教会。更重要的,我反对任何神职人员持守真实临在的原则,因为教会的殉道者就是因反对这原则而被焚的。这里有个清楚的真理:极端仪式主义者有关圣餐的教义是与殉道改教者的立场背道而驰的。这个学派的成员也许会高声抗议说,他们也是虔诚的教徒。但他们的看法显然与在玛丽女王手下受难的殉道者不同。胡泊尔、罗杰斯、利得理,和布瑞弗德以及他们的同伴,对真实临在的观点,与极端仪式主义者是大相逕庭的。如果这些殉道者是对的,那么仪式主义者就是错的。两者之间存在著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之间的歧异是不能泯除,也难以靠解释来消除的。我们若主张其一,就不能主张另一个。
但我们该作什么呢?恐怕这危险远比大多数人想像的大。一项企图将英国教会「非基督教化」的阴谋已经进行一阵子了,罗马天主教正倾全力来对付英国 这个岛屿。如今我们面对的主要危险是教会被「非基督教化」,重新与罗马天主教连结。英国上层社会已广泛地偏向接受一种感官的、表演的、外在的宗教。下层社会变得越来越习惯拘泥于各种仪式,而默守仪式正是通往教皇制的踏脚石。中 产阶级开始对英国教会感到厌倦,甚至质疑教会存在的必要性。知识分子发现所有宗教都有同样的好处及坏处。这些年间,仪式主义一直不断在扩展茁壮,英国教会正值生死存亡之秋。教会若失去了福音,就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了,这正是我们现今面对的问题。教会究竟是否打算持守住福音?没有了福音,我们即使呼求我们的大主教和主教们,即使倚靠我们的大教堂和教会,也是枉然的。显然现今是我们採取行动的时刻了。但有件事是很清楚的:我们不可轻易放弃英国教会。只要她的信条和法规保持不变,没有被「罗马天主教化」,我们就不应该放弃她,让我们忠心护卫她吧!只要她还有基督与圣经,让我们站在她这边,陪她到最后一刻吧!我们若想将来在另一个世界面对利得理、喇提美尔、胡泊尔时问心无愧,就当挺身为他们捨命所护卫的真理而战。英国教会期望所有基督徒克尽自己的责任。让我们不只口头说说而已,还要付诸行动。让我们不仅採取行动,而且付上祷告的代价。「没有刀的,要卖衣服买刀。」 [7]殉道者的血正发出声音,这声音在说什么?它从牛津、思密弗得和葛罗斯特发出呼喊:「抵挡天主教真实临在的教义!反对这个主张基督在圣餐中,以饼和酒的形式临在的谬论!」让我们靠主的名,展开旌旗奋战吧!
(Picture is Stained glass window depecting Cranmer, Ridley, and Latimer being burned at the stake)
备註﹕以下引文是论及「真实临在」的教义,是现今所有信徒都当留意的,
一、「依照规定,在举行圣餐时必须下跪(其用意好让我们谦卑而满怀感恩地认识到,基督赐给每一个领圣餐者的福分,免得在圣餐中有任何褻瀆或混乱的情景)。但,为了避免这种屈膝下跪的举动,被任何人误解和扭曲,不论他是出于无知或软弱、恶意或固执。故此声明,我们毋须特别尊崇圣礼中的饼和酒,或任何代表基督自然身体与血的东西。因圣餐用的饼和酒,仍保持它们原来的自然本质,不必受到特别的尊崇 (不然就是拜偶像了,这也是所有基督徒当憎恶的 )。救主基督自然的身体和血,如今在天上,不在此处;基督的身体可以同时在几个地方出现的说法,与真理不合。」
二、「英国教会在圣餐中採用的教义形式,你若声称基督的身体和血,是以饼和酒的形式呈现,就必须指出这类的用语是出自圣经何处,并以此证明你的清白。我认为这是完全谬误的。」 [8]
三、「我们不是在这圣餐礼中,寻找基督可称颂的身体和血,而应在那些接受圣餐礼的人里面,寻找基督的临在。」[9]
四、英国教会当局提出的书籍中,对使用「真实临在」一词颇有节制。在礼拜仪式、信条、讲道辞、教会要理问答、诺威尔 (Nowell)教理问答中,都未推荐这个词。虽然它出现在礼拜仪式1次,出现在1552年定的信条1次,但两处都是以天主教用语的形式出现,提到因这个词被滥用而遭到厌弃。所以任一位英国信徒若使用它,就是超过了教会的指示;若拒绝它,则有教会前例作保障。」 [10]
註解:
1编注:约从中世纪兴起的基督教教派。在教义上接近归正宗(Calvinists),以上帝的圣言为信仰和生活的唯一準则。它被当时的罗马天主教会视为异端,也因此受到大迫害。
2编注:为13世纪法国南部兴起的教派,宣扬二元论和摩尼教,反对暴力、权势和主教权威,这些态度是为中古世纪教会的弱点所引起,天主教恐惧此教派,经过异端裁判所的命令发动十字军,结果此派势力被扑灭。
3编注:1478年成立,用以维护天主教的正统性,以残酷手段惩罚异端,据说从1483年至1820年,共有38万人被裁定成异端,被火刑处死的人达 10万。
4编注: 1572年8月24日,法国屠杀胡格诺派教徒,该日适为圣巴多罗买之纪念日,故予此名。
5编注:或称主教长,此种主教不仅有他自己教区之职务,并有督理其他主教之权柄。
6编注:极端仪式主义将圣餐及礼拜仪式等定为宗教之首要。
7编注:参看路加福音二十二章 36节。
8《克蓝麦对迦笛勒之答辩》(暂译 )(Cranmer′s Answer to Gardiner),52-53页, Parker edition。
9《胡克尔论文集》(暂译 )(Hooker's Eccles. Pol.,)第五册, 67页。
10《艾瑞奇的回函》(暂译 )(Dean Aldrich's Reply),13页, 1684年。 See (Goode on Eucharist),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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