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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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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8 00:33: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神圣的温柔



叶书亚



人类世界的开始,在西方《圣经》的传统中,是作为休息的第一天而肇始的,这是上帝创世六天之后的休息,这安息日,这余闲,这伟大的停顿,似乎就是为了避免疲劳——似乎上帝也会疲劳!人类世界以休息和节日开始,似乎是为了保护生命的柔软,柔软的生命就应该在一开始,就学会休息与安息,享受余暇的时间。

在开始之开始,在星期一开始之前的开始,就有着余闲之中生命的柔软。

柔软和余闲隐秘地相契,在悠闲的时日,生命放松,变得松软,可以更好地游戏。柔软要求生命一直保留有余闲的时光,让余闲成为余闲,让疲惫的身体放松,轻松下来。在一个间歇的打断的时间,生命有所准备,而且,这余闲,不应该仅仅只是安息日,而是应该伴随每一个时日,但这对于人类是不可能的,这是人类离开伊甸园之后不得不承担生命的重负。

我们这个当下的时代据说是一个不会休息、也不可能休息的时代,如同早期资本主义所必然伴随的对生命剩余之为劳动力的无情征用,我们必须每天超负荷辛苦地劳作,哪怕所谓的脑力劳动者作为文职人员,我们的脖子在电脑面前已经成为上帝所指责的犹太人那样硬脖子的族类了!这强硬恰好来自于犹太人为埃及的偶像们更多劳动所致!

因此,犹太人需要一个名为摩西的领袖来带领他们出埃及,而摩西之为摩西,这个名字,这个被离弃的孩子,其名字似乎就隐含了顺水漂流与顺手拣来的意思,其字面意义就是——“从水里拉出来”,在四重解经的隐秘意义上,是否也暗示他是一个更加柔软的如水的生命?虽然他的舌头是打结笨拙的,但是他找到了越过红海离开埃及的道路。因此,对于犹太人,那应许的迦南美地,就是流着奶与蜜之地,再次肯定了滋养生命的柔软之物。


僵硬的生命需要柔软起来,而柔软,即是生命从疲惫走向游戏的条件!

柔软,在展开中,在伸展中,让生命在余暇中一直保留有余力,一直还有气力可以继续伸展,柔软总是让剩余的有所余留。柔软是剩余的触感,如同平淡是无所感而感。而强硬者恰好是无法留下继续展现的余地。

传统中国的儒家之为“儒”,在辞源上,据说这个字就与儒弱有关,似乎中国文化的生命就开始于对自身柔弱的忧患?不然老子如何也在《道德经》中反复写道柔弱?

在《道德经》第四十三章,老子就如此说道: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要进入柔软的感觉,必须进入虚无的微妙间隙才可能,而无为的艺术可以打开此最为不可见的缝隙,也许这是那个奇妙的停顿之为安息的时日?这是要把每一天都变成节日?放松游戏的节日?这是艺术把每一天转变为享受逸乐的时刻。


西方哲学开始于惊讶,惊讶之为震惊,显然是不柔和的。

而宗教呢?当一个卑微的人要开始一种新的信仰,或者说,使已有的信仰再次获得活力时,他却不得不从温柔开始,他必须有一颗温柔(parotees)的心。

这是基督教的圣子耶稣的到来,他首先来到一个处女温柔的心中,让她在感孕中既喜悦又不安地颤栗,这颤栗如此隐秘和神奇,以至于让另一个母亲腹中的胎儿听到这颤栗的声音,来为圣子的到来作见证。而他最后在十字架上的死亡,则是最为痛苦地颤栗——“我的神我的神你为什么离弃我”——这是最为不温柔地颤栗,而他在这个时刻召唤的却是宽恕,是在宽恕中的颤栗!

因此,颤栗在喜悦与疼痛之间变得轻柔或错乱,而余存者的悔改中,颤栗更加内在地在在内心回旋,这个事先知道自己必死的神人,对复活有着先在的要求,这复活不就是最温柔最隐秘地颤栗?



面对上帝天父的缺席,圣子耶稣他预知到自己的受难,在不多的剩余的时间,他唯一剩下的就是对时间的耐心和信心。这忍耐和信心,却需要温柔来结合。
为何在上帝缺席之后,最后之神——耶稣之为最后的神——他所唯一拥有的是缺乏和温柔,是在温柔中所积累的剩余的时间,由耐心和信心所积聚的未来时间。
如同荷尔德林所言——神圣的名字缺乏了:因为耶稣他知道自己的缺乏,而世上所有的人却无法缺乏于缺乏,他们要么太想占有,他们也无力去放弃什么,因为他们害怕缺乏,只有人子敢于绝对地缺乏——他缺乏他的上帝天父——他知道自己绝对地缺乏,绝对地无助,绝对地脆弱和无能,但是这无能却激发他无尽地给予:越是缺乏越是给予,这给予的才是礼物,才是真正的给予。


我们在新约福音中就看到这弥赛亚的到来即是柔弱的(《马太福音》215),是回应《以赛亚书》(6211)弥赛亚来临时的情景,那进入耶路撒冷城的基督或者王,应该是这样的:“看哪,你的王来到这里,是温柔的,又骑着驴,就是骑着驴驹子。”——为什么拯救之王或弥赛亚来到圣城,需要如此温柔的形象?而且骑着象征忠实笨拙的驴子呢?驴子当然也是温顺的象征。拯救与温柔有关,不是暴力的,尽管他进来后,最终还是被抓获,如同他顺服地死在十字架上。任何的善行都要通过温柔显露出来,因此不是严厉的审判,在这个意义上,这是与恩典和律法的差异根本相关的。恩典与律法的差别在于是否温柔?而且,温柔和怜悯有关,只有温柔的人才可能激发怜悯,才有同情之心。



这个弥赛亚,他给予的礼物也是温柔,这是作为祝福的温柔:

《马太福音》(55)的山上宝训中有:“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为什么温柔的人可以承受地土?这是回应旧约的那应许之地——那流奶与蜜之地——因而也是与柔软有关?

当他指向自己时,当他召唤生命彼此的共在时,这之间的联系是通过温柔(《马太福音》1229):“我心里柔和谦卑,你们当负我的轭,学我的样式,这样,你们的心里就必得享安息。因为我的轭是容易的,我的担子是轻省的。”——这是彼此的承担,承担这温柔本身,以温柔之心来承受最为柔软的责任——这是爱,这是宽恕。他知道自己的心性,对此他最为明确,因为还有什么比温柔更为轻省?!谁都能够承受温柔——难道不是吗?!如果柔和或者温柔都无法承受,那就是全然丧失了生命的自身触感了,连最为轻微的都无法承受,生命就失去了任何的关联感。



因此,在他受难之后,在最早的使徒们中间,温柔成为得救的前提(《贴撒罗尼迦前书》27)这最早的保罗书信之一就说道:“只在你们中间存心温柔,如同母亲乳养自己的孩子。”——在希腊语中,直译即是:要求我们成为孩子,以便来接受母乳的滋养。因此,接受神的生命,就如同再次的接受乳汁,显然乳汁回到了生命温柔出生和被关爱的隐喻。

这是因为温柔是一种神圣的品德,如同保罗说——基督是温柔和和平的(《哥林多后书》101):“我保罗……如今亲自藉着基督的温柔、和平劝你们”。如果有兄弟受到了诱惑被过犯所胜,保罗要求:“你们属灵的人就当用温柔的心把他挽回过来。”(《加拉太书》61)。

温柔也与等待和信心有关,保罗书信反复如此连接这些词汇:“追求公义……爱心,忍耐,温柔。”(《贴撒罗尼迦前书》,611),这是把忍耐和温柔联系起来,在忍耐中还能够保持温柔的心,这是对未来时间性真正的保持!因此,未来离不开温柔的心。

最初的共通体也是以温柔关联起来的:《以弗所书》(42):“凡事谦虚、温柔、忍耐,用爱心互相宽容,……”以及(43-4):“用和平彼此联络,竭力保守圣灵所赐合而为一的心。身体只有一个,圣灵只有一个……”在这里,温柔与谦虚忍耐,在宽恕中结合起来。而且,成为合一的心——这是共有一颗温柔的心,按照温柔的节律来一起跳动!

也只有温柔可以接受真正的生命之道(《雅各书》121):“所以,你们要脱去一切的污秽和盈余的邪恶,存温柔的心领受那所栽种的道,就是能够救你们灵魂的道。”——为什么只有存温柔的心才可能领受道?因为温柔才可能敞开心扉?才可能接纳,一颗坚硬的心会拒绝一切,甚至包括拯救,仇恨和贪婪都是心之坚硬的表现,温柔与拯救的可能性隐秘相关!甚至,温柔之为接受的条件,竟然是拯救的条件!

神圣的温柔当然也是虔诚的(《彼得前书》316):“有人问你们心中盼望的缘由,就要常作准备,以温柔、敬畏的心回答各人。”——这里,对未来的盼望与温柔有关,而且把温柔与敬畏联系,增加了温柔的庄严!



是的,这温柔也是与基督的软弱联系起来的,以至于保罗说到(《哥林多后书》12:5):

“为这人,我要夸口。但是为我自己,除了我的软弱以外,我并不夸口。12:6 我就是愿意夸口,也不算狂。因为我必说实话。只是我禁止不说,恐怕有人把我看高了,过于他在我身上所看见所听见的。12:7 又恐怕我因所得的启示甚大,就过于自高,所以有一根刺加在我肉体上,就是撒但的差役,要攻击我,免得我过于自高。12:8 为这事,我三次求过主,叫这刺离开我。12:9 他对我说,我的恩典够你用的。因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所以我更喜欢夸自己的软弱,好叫基督的能力覆庇我。12:10 我为基督的缘故,就以软弱,凌辱,急难,逼迫,困苦,为可喜乐的。因我什么时候软弱,什么时候就刚强了。”

——如何理解这个奇怪的软弱的逻辑?这个软弱本身的力量?

在这里,如同阿甘本在《所剩余的时间——罗马书评论》一书中回应本雅明的“我的力量在软弱的力气之中”时所言,弥赛亚拯救的力量就是微弱的,如同本雅明已经在其《最后的历史哲学论纲》中试图把历史唯物主义转换为犹太教的弥赛亚主义时所言:“我们关于幸福的观念牢不可破地同赎救的观念联系在一起。这也适用于我们对过去的看法,而这正切关历史。过去随身带着一份时间的清单,它通过这份时间的清单而被托付给赎救。过去的人与活着的人之间有一个秘密协议。我们的到来在尘世的期待之中。同前辈一样,我们也被赋予了一点微弱的弥赛亚救世主的力量,这种力量的认领权属于过去。但这种认领并非轻而易举便能实现。历史唯物主义者们知道这一点。”

这微弱或者软弱的拯救力量,如同阿甘本所言:“这是潜能的剩余物,并不被消耗在实现的行为中,而是一直保留在每一次的行为中,并且就栖息在那里。如果这潜能的剩余物是软弱的,如果它不可能汇聚在任何的知识形式与教义中,而且如果它不可能把自己设定为法则,那么,它也就不会伴随这些知识法则等等而消失或成为惰性的。相反,它在自己的软弱中行动起来,使法则的言辞不可操作,失去功效,在解-创造中以及解除法则和事实的状态中,使它们可以自由地被我们所用。”阿甘本这里强调了保罗的使徒职分即是让律法不操作(katargein)和分别为圣(chresthai)的重要性,是在软弱中生长出恩典和爱,正是这两者使得潜能的实现在软弱中充实!

当然,这与阿甘本对“可能”与“不可能”的思考有关,潜能中同时有着可能与不可能两种模态,“不可能”并不伴随有潜能向实现而实现出来,而是一直保持为不可能的模态,这就如同软弱一直保持为软弱,并不变得刚强,但是这不可能或者软弱本身已经构成生命之为剩余的力量:要为这个不可能、这个神圣的缺席、为生命不可消除的软弱,始终让出位置和空间,让只有剩余的软弱生命可以存活,哪怕就是以软弱的方式存活。这也是为什么这个耶稣弥赛亚要走向罪人和麻风病人中间,以他易感的仁慈之心施加拯救之手。这也是保罗为什么敢于说到基督自身的软弱(《哥林多前书》125):“因神的愚拙总比人智慧。神的软弱总比人强壮。”是的,要进入的是神的软弱,或,他神圣的温柔!

保罗也还在《哥林多前书》(1Co 9:22)中表明了软弱的内在力量:“向软弱的人,我就作软弱的人,为要得软弱的人。向什么样的人,我就作什么样的人。无论如何,总要救些人。”——这是保罗自己作为剩余生命的柔韧和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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