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凯勒论使命教会
转自凯勒:《福音DNA手册》“使命型教会” “使命型教会”的必要性在西方,基督教会(英裔欧洲人)和范围更广的文化之间的关系被称作“基督教世界”,各样的社会机构致力于使人们“基督徒化”,同时污辱耻笑非基督的信仰和举止表现。虽然人们被所处的文化“基督徒化”了,但他们并未被福音重生或归正。于是教会的工作就是向这些人发起挑战,要他们与基督建立活泼、有生命力的关系。“基督教世界”兼具很重要的优点和很大的缺点。优点是它提供了一种公共性的道德语言,使整个社会可以一同讨论何为“良善”。缺点是不以被福音改变的内心为基础的基督徒德行经常会导致冷酷和伪善。让我们思想那些“基督教世界”中的小镇是如何对待未婚母亲或同性恋者的,而且,“基督教世界”中的教会通常对统治阶层滥用权力恶待弱势群体的现象保持缄默。正是因着这些和其他各样的原因,至少是从十九世纪中叶开始,欧洲和北美的教会已经失去了她们作为公共道德仲裁者的特殊地位。从二战结束以来,基督教世界已经以更快的速度走向没落。 大约在1950年,英国传教士纽贝金(Leslie Newbigin)去到印度,在那里他加入了一个在完全非基督化的文化中活出“使命”的教会。当他于三十年后回到英格兰时,他发现当时的西方教会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处于一个完全非基督化的社会,但她显然还没能适应新的环境。虽然公共机构和欧洲和北美的大众文化不再能够使人“基督化”, 教会却仍然在从事它的事工,假想着一大批“基督化”的,传统或道德高尚的人们会主动出现在各样服事中。有些教会当然也把“传福音”作为多种事工中的一种,但西方世界的教会并未成为完全意义上的“使命型”教会,即致力于使教会在敬拜、门徒培训、社区、及服事中的所有运作形式都被调整转变为与周围的非基督徒社群有紧密联系的样式。教会未能像为其他非基督教文化做的那样,发展出一套“针对西方文化的传教学”。至今,美国福音派教会还没有像在欧洲和加拿大的新教教会那样经历急剧的衰落,原因之一是在美国仍然还存留了一处由传统的“基督教世界”社会的余民所组成的“策源地”。在那里非正式的公共文化(尽管不是正式的公共机构)仍然在对非基督教信仰和行为发出斥责的声音。“在美国的文化、政治、和经济生活中存在着很严重的分裂,一边是一个种族多元化的国家,它正以更快的速度成长,在经济上活力四射,在道德上逐渐相对化,以城市化为导向,在文化上追求新奇的刺激,在性观念上出现多种形态。。。。。。另一面则是另外一个美国:以居住在小镇中的,以白人为主的、以宗教信仰为导向的小家庭为代表。。。。。。这部分人在社会中的文化和经济力量正在变得越来越弱小。。。。。。”— 迈克尔•乌尔夫。在保守主义的地区,今天仍然有可能见到人们宣称自己接受信仰,教会在增长,但并不会成为“使命型”的教会。大多数传统的福音派教会仍然只能使那些在性格上有传统和保守倾向的人归入基督。但就像乌尔夫注意到的那样,那是一个“正在收缩的市场”。最终,这些安于残存和衰退的“基督教世界”现状的福音派教会将不得不开始学习如何让自己变成“使命型”的教会,否则就会走向衰退或是死亡。因此,我们需要的,就不仅仅是福音派教会,而是“使命型”教会。使命型教会的要素1.用当地的语言讲道..'在“基督教世界”中,教会内外的用语几乎没有区别。例如,在美国国会早期的文件中会经常出现圣经中的典故和对圣经的引用。圣经的术语在教会内外都广为人知。而在一间使命型教会中,必须对术语进行讲解。a) 使命型教会会避免使用那些为营造出一种“属灵风格”而采用的“宗派”语言、程式化的祷告用语、不必要的福音“行话”、以及古体语言。b) 使命型教会会避免使用“我们。。。 他们。。。”式的语言,和那些讥讽持不同政治观点和信仰的人的带轻蔑态度的笑话,以及对不同于我们的人的不屑一顾、无礼的评论。c) 使命型教会会避免进行情绪化的、自我炫耀式的,“圣灵感动的”谈论,反之,我们是运用福音信息中那些温和的、否定自我却又令人愉悦的反讽与现今的文化对话。谦卑+ 喜乐 = 福音的反讽与现实。d) 使命型教会会避免那种当周围的非信徒不存在的无休止的谈论。如果你谈论或讲道时能假设你所有的左邻右舍都在场(不仅仅限于基督徒),那么越来越多的临近的人最终都能主动加入或接受邀请。e) 除非所有上述各要素是源于一颗被福音改变的,真正“谦卑而勇敢”的心,所有这一切只不过是“推销”和“周而复始的重复”。 2.进入当地文化,用福音重新讲述“文化的故事”在“基督教世界”里,你还有可能只是去告诫那些基督化的人们去“做那些他们知道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那里很少会有真正意义上的互动讨论、聆听、或说服,更多只是进行告诫(通常是在很大程度上基于罪疚感)。在使命型教会中,传道和沟通时总会顾及那些持怀疑态度的人们的需要并谈及他们的经历,而不是只是大谈“前人往事”。a) “进入”的意思是表现出愿意很深入的了解和亲身体会表现当地文化中的希望、梦想、“英雄事迹”、恐惧的文学、音乐、戏剧等等。b) 从前的“文化的故事”是,做一个好人,一个好父亲/母亲,好儿子/女儿,过一个正直体面、怜悯待人、良善的生活。c) 现今的“文化的故事”是:a) 自由,自我创造,真实可信(从压迫中得自由之主题);b) 使世界变得更加安全,使每个人都拥有同样的机会。(包容“他人”的主题;公义)d) “重新讲述”的意思是让人们看到,为什么只有在基督里我们才能拥有没有奴役的自由,并能接纳他人且毫无不义。 3. 让平信徒接受针对公共生活和职业的神学装备 在“基督教世界”里,你可以只为信徒提供祷告、查经、个人布道技巧方面的培训,因为他们并不会在公共生活中、工作场合、以及邻近社区中面对极端的非基督教价值观。在一间“使命型”教会中,平信徒需要接受能够帮助他们 “以基督化的方式”思想各样事情和以基督徒的独特方式工作的神学教育。他们需要知道:a) 当地文化中的习俗中有哪些是属于普遍恩典的范畴,因此完全可以被接受;b) 哪些习俗是与福音完全对立的,因此必须予以弃绝;c) 哪些习俗可以加以调整或修正。在“使命型”的情境中,平信徒通过具有独特性的基督徒职业更新和改变周围的文化必须被提升至与传统的“神的话语”的服事同等重要的,真正意义上的“神的国度的工作”和服事。最终,基督徒必须能够在公共生活中应用福音向那些和我们有很大不同的人展现真正的、基于圣经的爱和“宽容”。这样的“宽容”应等同或超过我们对那些持相反意见的基督徒所表现出来的宽容。对基督徒缺乏宽容的指责或许是福音在非基督化西方社会遭遇失败的主要因素。 4.创建与文化和直觉相对抗的基督教社区 在“基督教世界”中,“团契”只是一种培养关系、支持、和责任感的活动,这些当然都是必需的。然而,在一间使命型教会中,基督徒的相交必须超越那样的范畴并以具体的形式表现一种“与文化对抗的力量”,向周围的世界展现一个基督教的社会在性、金钱、和权力这些问题上与时下的文化有着怎样的天壤之别。a) 性:我们既会防备世俗社会对性的偶像崇拜,也会避免传统社会对性的畏惧。对那些在性方面的生活方式与我们不同的人,我们会表现出爱意而不是敌意或恐惧。b) 金钱:我们提倡积极地委身于付出时间、金钱、关系、以及生活空间,用于社会公益以及穷人、移民、和经济和身体上软弱的人的需要。c) 权力:我们委身于权力的分享,在那些被隔离于基督身体之外的不同种族和阶层中间建立关系。总而言之,一间使命型教会必须既要比传统的自由派教会更深入和更实际地委身于怜悯和社会公益的行动,又要比传统的基要派教会更深入和更实际地委身于传福音和生命转变的事工。对于美国的观察家而言,这样的一种教会也是“反直觉”的,她使得观察家们无法把她归入自由派或保守派的类别(或排除于某个类别之外)。只有这样的教会能在非基督教的西方社会的任何情境中都有传扬福音的机会。 5.在当地尽可能地践行基督徒的合一在“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基督教世界中,一间教会(也许)的确有必要让自己和其他教会分别出来,即让自己可以有一种特定的身份这样说:“我们和某些教会不同,或是我们和某些基督徒不同”。然而,今天更加有益处和使人蒙光照的是一间教会要使自己和“世界”和非基督教文化中的价值观分别出来。我们不把时间花在攻击和批评其他教会上就显得非常的重要,因为那样只会强化那种认为基督徒全都是没有包容心的人的观念。在努力与那些在很多方面与我们持共同立场的基督教派合一的同时,我们还应该与那些当地的教派和教会保持合作支持的关系。这当然会引发很多很棘手的问题,但我们应始终致力于达成合作这一方向。 案例分析 让我告诉你这些要素是如何超越任何“事工项目”的范畴的,事实上教会生活的每一个领域都必须包含这些要素。举例而言,什么可以让一个小组成为“使命型”的小组?“使命型”小组并不是仅仅指那些正在做某种具体的“福音”事工项目(有那样的事工固然是好)的小组。1)如果小组成员热爱并且以积极的态度谈论他们的城市/社区,2)如果他们谈论时不是只使用那些虔诚的小众语言和术语,以及那些轻视他人的、防卫性极强的话语,3)如果他们在查经班中将福音应用到当地文化中人们最关心的事件和经历中,4) 如果他们对周遭文化中的文学、艺术、思想表现出明显的兴趣,并且能够对它们进行兼具欣赏性和批评性的讨论,5)如果他们对穷人表现出发自内心的关心并为他们慷慨解囊,以贞洁尊重对待异性,以谦卑对待来自其他种族和文化的人们,6)如果他们不攻击其他基督徒和教会 – 那么,城市中的那些寻求信仰的人和不信者就会 A)被邀请,并且会B)来到教会中,并留下来探究属灵的事情。如果缺乏上述这些“标记”,我们在小组中就只能看到信徒和那些传统“基督化”人士。 C. 使命型教会中的福音事工 1. 新的环境 我在这里不是要就“现代与后现代”的区别做任何细致的考察,但我想大多数人都会同意它们之间的区别至少包含以下三方面。第一是有关真理的问题。所有对真理的宣告都被视为要以各式各样的约束从别人那里篡夺权力。其次是有关罪的问题。在弗洛伊德占主导地位的现代,尽管罪主要被视为是一种神经官能症,但人们仍然认为罪是一个实际存在的问题。那个时期的福音表达的形式几乎都以听众很容易就能获得对罪和道德缺陷的意识为前提。但在今天的听众中已越来越缺少那样的意识。最后是有关含义的问题。今天的人们对字面意思的可靠性抱有极大的怀疑。我们会说:“看,这是圣经的里的话,它就是这样说的。”但得到的回应是:“谁能说那是正确的理解?字面的意思是不可靠的。” 2. 步骤. 在后现代环境中的福音事工必须做到更加的彻底、循序渐进、以及以步骤为导向。让一个完全不了解福音和基督教的人来认识基督教信仰需要经历若干步骤。有可能我的划分会过于简单,大体上我认为一个人从对福音和基督教完全无知到完全接受福音必须经历四个阶段。我把它们叫做:1)可以理解;2)可信;3)可接受;4)亲密。“亲密”的意思是带领一个人做出对信仰的个人委身。几乎所有现代的福音事工活动都存在的一个问题就是它们预设听众是来自基督化的背景,于是过分轻乎地对福音加以概述(通常在几分钟之内就完成前三个步骤),直接进入“亲密”层面,但那样的做法并不会有什么好处。 a) “可以理解”意即清晰的理解,我用这个词来表达唐卡森提出的“世界观福音”的概念。在他的“讲述真理”一文中,唐分析了使徒行传十七章中保罗在雅典的讲道。保罗几乎是用了讲道的全部时间来讲论神和祂的主权、以神为中心的历史观、以及其他以圣经观点来看待现实世界的基本要点,其中他只是略略地提及耶稣,然后谈到了他的复活。很多人认为那是传福音失败的例子,他们认为每次传福音的时候必须告诉人们说:你们是罪人,要下地狱,耶稣为你们死在了十字架上,你们需要悔改相信。但这种传福音的问题在于,在人们的思考方式和世界观被改变之前,他们其实只是在用自己的思维模式听你讲“罪”、“恩典”、甚至“上帝”这些概念。如果你很快就对福音进行总结性陈述,他们一定会误解你所想要表达的。在“拯救者”事工的早期,我见到过很多人决志相信基督,然而当一些迷人的性爱伙伴在他们身边出现的时候,他们很容易就放弃了自己的信仰。当时那很让我震惊,后来我意识到,在我们的曼哈顿的文化中,人们相信的是“适合我的就是真理”。在人们心中,并不存在一个不因我们的感觉和思想而改变的,“在经验主义范围之外”的“真理”的概念。当我教导他们耶稣就是真理的时候,他们是按照他们的思维模式来理解这一说法的,他们还并未经历过世界观的层面的交锋,他们也并未改变过他们所习惯的看待世界的方式。当耶稣不再对他们“有用”的时候,他也就再也不是他们的“真理”了。 b) “可信”是针对“否定信念”而言的概念。“否定信念”是指与基督信仰教导相冲突的、被大多数人当作常识接受的观念。也就是说,“否定信念”是“信仰A”,而既然“信仰A”是真的,那作为“信仰B”的基督教信仰就不可能是真的。一个“否定信念”的例子就是:“我就是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信仰是真的,到上帝那里去只有一条路。”请注意,这样的说法不是在论证,而是一种断言。你几乎无法找到任何能够证明它的证据,那其实只不过是一种情绪的表达,然而因为它是那样的广为接受,对很多人(甚至是大多数)而言,它自然就表明了正统基督教不可能是真理。在较早的西方文化中,类似的“否定信念”并不多见,绝大多数人都相信圣经、上帝、天堂和地狱等等。我记得在从前的“福音倍增”培训材料中有一个列出各种对福音的“异议”的附录,但培训会要求你不要主动提及那些异议,除非你传福音的对象提出它们,你所要做的只是把福音表述完毕。然而今天你必须准备好一张十多二十个“否定信念”的清单,然后在传福音的过程中不断地提到它们。你必须应对那些问题,向人们证明他们对基督教的所有怀疑其实都是另一种信仰的宣告。你必须让他们看到这一点,并要求他们为那些信仰的宣告提供正当的理由和支持,正如他们要求基督徒为自己的信仰做的那样。例如,当有人说:“我认为所有的宗教都是正确的,没有那种有关属灵实质的观点比其他的更为高超和优越。”你必须告诉他那样的说法本身其实也是一种信仰的宣告(并且是无法证实的),而且那是一种他/她认为比正统基督教更为优越的有关属灵实质的观点。所以这样说的人其实是在做他禁止别人做的事。这显然不公平!这样的护教法被称为“预设型辩护”。它揭示了质疑基督教的人用以支持他们的观点的信仰预设,这会让质疑者们开始思考。如果你不这样做,你的听众只会对你所说的渐渐失去兴趣,他们会对你的观点不予理睬,你所说的任何事对他们而言都没有什么可信度。你可以告诉听众说他们是罪人,并且强调“圣经这样说的”,但“否定信念”也许已经深深扎根于你的听众的思想中,在他们看来,圣经不过是那些在与诺斯替派福音书作者的权力争斗中获胜的人的著作,所以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不可信的。 c) 可接受。在“可以理解”和“可信”两个阶段,你向听众呈现的是基督教信仰棱角鲜明、不容争辩的层面,是那些听众必须面对的真理性的宣告。但在“可接受”阶段,你会深入听众自身的盼望、信念、愿望、以及渴想,并且尝试将它们与基督教信仰联系起来。这是一个使信仰“处境化”的过程,是一个会在很多情形下让人们倍感不安的过程。对一些人而言,这个阶段听上去是要告诉听众他们想要听的东西,然而事实却是,“处境化”是要让人们看到他们自己生活中的各种问题、内心的盼望、以及文化中的挣扎,都将在耶稣基督里面得到解答。大卫威尔斯说: “处境化”不仅仅是指对圣经教义的实际应用,而是将教义转化成为一种与现今世界的社会结构和生活方式产生错综复杂关系的概念。“处境化”是一个寻求各种问题的答案的过程:参与和退出、接受与否定、持续与中断、“入世”与“出世”之间的界限究竟在哪里?神的话语必须在我们自己处境之中得到重述。。。。。。信仰身份的保持(“可以理解”和“可信”)对于基督徒的信仰绝对是必需的,但基督徒若要使自己的信仰变得被人信服,与现今世界的相关性(“可接受”)也是必不可少的。 举例而言,当我和一个持“没有哪种有关属灵实质(信仰)的观点比其他的更为高超和优越。”的观点的人交谈的时候,我总是会回应说:这样的说法其实也是一种有关信仰的观点,并且持这样观点的人认为,如果其他人也都这样想,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加的美好。每个人其实都不可避免地持有“排他性”的观点。坚持说没有人可以宣称他拥有真理本身就是在宣称他自己拥有真理。所以真正的问题不是“你是否认为自己拥有真理?”(因为每个人的答案都是“是的”),而是:哪种排他性的真理会使你在面对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的时候能够有一种谦卑、平和、毫无优越感的态度?在基督教信仰的中心,是一个高悬在十字架上的人,他为他的敌人而死,为他们得蒙赦免而祷告。每一个认真思考那副场景的人心中都会生出爱与尊重的情愫,甚至是面对自己的敌对者时也不例外。 在上面这个段落中我究竟做了什么?我提及了我所处的现实文化中的一个重大主题,即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了冲突和多样性的多元社会,我们都需要切实有效的资源使我们能够与他人和睦共处。我提出了一个观点,即宗教相对主义并不是有效的解决方案,因为实际上它也是一种认为自己的观点优于其它的排他性的宣称。同时我指出,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以最有效的方式满足了多元文化中人们对和平以及与不同信仰之间的彼此尊重的需求。我就是在做“处境化”的工作,用我所处的文化能理解的方式诠释福音的“可接受性”。这是我们今天必须做的工作。当然,总是存在“过度处境化”的危险,但(如大卫威尔斯所指出的那样)同样危险的是“处境化中的不足”。如果你适应得过度,你可能会认同现今文化中的偶像。但如果你适应得不够,你就是在认同过去文化中的偶像。如果你害怕在某种程度上适应于一个太过注重经验的文化,你就有可能过度依附与一个太过注重理性的文化。所以你必须突破界限思考!坚持守旧并不能保证站立得稳和保持教义上的纯正。你必须突破界限思考。 3. 处境. 在这里我只需提及提姆切斯特和史蒂夫提明斯所指出的观点,即福音事工真正产生作用的地方是在社区。在传统教会中,婴儿经过洗礼,然后是要理问答,接着被允许领圣餐 – 这是一个公共性的、渐进的过程。即使是在非礼仪的教会,类似的用于传福音和门徒培训的公共性的场合也是必需的。让我们思想一下使徒行传16章中腓立比的吕底亚的家庭教会中的成员结构,这章圣经中提及的三位归信的信徒说明那个教会接纳不同种族的信徒(吕底亚是亚细亚人,那个使女很可能是希腊人,狱卒是罗马人)、不同经济地位的信徒(吕底亚是白领,使女是穷人,狱卒是工薪阶层)、以及不同认知方式的信徒(吕底亚偏理性,使女凭直觉,狱卒则看重实际和关系)。最终福音使得他们彼此接纳 – 他们被称为“弟兄”(徒十六40). 后现代的人们认为现代和传统的世界观(基督教通常被视为属于其中之一)最主要的问题之一是那些世界观总是排他性的。如果你说你拥有“真理”或“普遍概念”,你就是在排斥和制造分裂。但就像Newbiggin指出的那样,“相对主义”其实也是排他性的观点,而且到最后会比现代和传统取向更有理由对反对者实施压制。基督徒必须向人们传达和表明福音的不同之处。耶稣曾提到福音信仰的一个记号:太五47:你们若单请你弟兄的安,比人有什么长处呢?犹太人的问安是“平安!(Shalom)”加上拥抱,而耶稣在这里说的则更加超越。我们必须跟随主接纳道德和灵性上的“外邦人”的样式,从而展现出作为基督徒的独特性所在。太二十一31:“税吏和娼妓倒比你们先进神的国。”如果你真正理解恩典的福音,你会以下面这些方式对待“他人”:a) 尊重:恩典意味着非信徒有可能成为更好的人;b) 勇气:恩典意味着可能会来自于非信徒的拒绝并不是那么可怕;c) 盼望:恩典意味着你是一个奇迹,没有人是毫无希望可言。没有其他任何一种世界观可以产生这样的谦卑与信心的完美结合,也没有哪一种世界观可以产生这样的不同种族/文化/阶级间的信徒紧密联合、并且给予群体以外的人们爱与尊重的社区。 D. 处境化 “处境化”这个词使很多持保守神学观点的人感到不安,其实也应当如此,因为它经常被用来充当“不同宗教大融合”(其实是否定真理有任何价值)的保护伞。但在这一章中我要证明“处境化”是必然和正确的。因此我们必须非常谨慎恰当地处理这个话题,不然我们通常就会无意识地造成对基督教信息的扭曲。 I. 处境化的重要性 首先我想要说明的是处境化的必然性。讨论处境化是否是一个好的理念毫无用处,它其实是不可避免的事。我为什么这样说?保罗的“处境化”保罗说“向犹太人,我就作犹太人。。。。。。向软弱的人,我就作软弱的人。。。。。。无论如何,总要救些人。。。。。。”(林前九19-23)虽然保罗在加拉太书一章中坚称只有一个真正的福音,但在下一章中他就提到主托他“传福音给那未受割礼的人”,正如托付其他使徒“传福音给那受割礼的人。”(加二7)利昂莫里斯在他的加拉太书二章7节注释中这样写到:“保罗的意思是,福音以一种形式向那些受割礼的人表达,而向着那些未受割礼的人则采取另一种形式。”只有一个真正的福音,这是毫无疑问的。但面对不同的受众,福音必须以不同的方式进行表达。在使徒行传中,我们可以看到保罗在加拉太书二章中的教导的实际应用。针对不同的听众和他们所处的文化,保罗的福音表达方式有着明显的不同。杰伊亚当斯(Jay Adams)在《保罗在布道和演讲中针对不同听众的适应策略》中谈到了很多这样的不同。在使徒行传十三章16-43节中,保罗在一间犹太会堂和那些相信圣经中的上帝的人分享福音,而在使徒行传十四章14-17节中,他分享福音的对象是信仰其他宗教的蓝领阶层。他在这两次福音表达中的不同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保罗引证的权威性有着很大的不同。在第一种处境中,保罗引述了圣经和施洗约翰。而在第二种处境,他以普遍启示和创造的伟大开始自己的讲论。他在讲述中强调的重点也有所不同。针对犹太人和敬畏上帝的人,他略过有关上帝的教义而直奔基督这个主题。而当他面对异教徒以及在使徒行传十七章中,他大多数时间则是在讲论有关上帝的概念,同时要么间接地提及基督,要么根本没有提及。很清晰明了的是,在其中一种表达中他似乎并不想要“一步到位”地传讲全备的福音,他只是通过对他的听众讲论圣经中的上帝的概念来为福音建立根基。他在讲论中对听众的呼吁也有所不同。在使徒行传十三章39节,保罗在与犹太人和敬畏上帝的人论及上帝的律法时实际上是说:“你们以为自己是义的,其实你们不是!你们需要基督称你们为义。”但在十四章中,保罗呼吁他的异教徒听众从“虚妄的事”— 偶像— 归向“永生神”— “喜乐”的真正源头(徒十四15-17)。唯有上帝,而不是物质世界的事,才是喜乐的真正源头,保罗如是说:“你们以为自己是自由的,其实你不是!你们是在无生命的偶像下为奴。”尽管有着这些深层次的不同,保罗的信息中也有着很多共通之处:a) 两个场景中的听众都听到这个世界有一位大能而又良善的上帝(徒十三16-22;徒十四17)。 b) 他们都得知他们是在尝试用错误的方法拯救自己—“道德高尚”的人靠遵守律法(徒十三39),异教徒委身于偶像和不能带给人满足的假神(徒十四15)。c) 他们都被告知不要尝试依靠自己的行为,因为上帝已经进入历史,完成了我们的救赎计划。尽管保罗在使徒行传十四章的即兴演讲中并没有直接提及基督,但他还是指出救赎是上帝在历史中为我们成就的,而不是由我们自己达成。在使徒行传中,我们的确见到保罗“向什么样的人,就作什么样的人。”针对听众的阶层和文化,保罗也相应改变自己的情感表达和论证方式、对权威的引证、使用的词汇、论点的选择、以及对听众的关切,盼望和需要的认知。在每一种情形下,他都会调整自己福音的表达方式来适应文化。 成为特定的样式保罗“向什么样的人,就成了什么样的人,”但很显然没有人能够在同一时刻成为适应所有人的样式,所以在福音表达中必然会发生的是适应某一种特定的文化,所谓普适性的、与历史场景无关的基督教信仰表达实际并不存在。耶稣并不是作为一位具有普适特征的人物来到世上—那样的受造物并不存在。为了完成他的使命,耶稣必须成为某一特定类型的人。他是男人、犹太人、工薪阶级,他不是女人、波斯人、和王室成员。作为人类中的一员,你必定是一个与所处的社会和文化相适应的人,因此,和耶稣一样,在我们开始福音事工的那一刻,我们也必须“道成肉身”,并使我们的事工成为某一种特定类型的福音事工。要进入一个新的文化或新的时代,福音必须被解释并适应特定的处境,因为不存在所谓“与文化无关”或是对每个时代、每种人和每种文化都堪称“完美”的基督教信仰的表达。即使你只是简单地引用一节圣经经文,你也必须选择一种语言去引用圣经。一旦你开始解释经文的含义,你就必须使用那些听众可以理解的概念,而且那些概念一定是适应于听众特定的文化的。在传讲福音时我们必须使用例证使表达更加清晰,但一旦传讲的人在一篇讲章中选择任何实际的例证,他其实就是在主动适应某一些人的社会处境,同时远离其他人的处境。不可避免的是,一些人会觉得那些例证极具启发性而且感人,而其他人却会觉得那些例子毫无生气甚至不知所云。一旦你选择某种地方语言传讲信息,或是选择某种程度的词汇,或是引用其他一些书籍,你的福音表达就会变得对某种社会文化而言很好理解,然而对其他而言却更显晦涩。圣经命令我们要利用音乐满有喜乐地赞美上帝,但一旦我们选择任何一种特定的音乐形式,或是某种情感表达的方式和强度,我们就会使福音对某些社会文化群体而言更具影响力,而对其他而言则更加难以理解。我给大家分享一个简单的例子。有一次我曾与一位说英语的、来自工薪阶层的成熟的基督徒谈话。他已经一间信仰纯正的福音派教会聚会一段时间,但那间教会的领袖和牧者都来自社会上层和高等学府。可以想象那里的讲道必定常常涉及讲道人熟悉的生活场景和概念,于是在那里经常会听到从板球和橄榄球比赛中引用例证。那位信徒对我说:“在我生活的圈子中,很少有人了解那些体育项目,在讲道中不断听到对那些事的引用似乎只是在提醒着我没有上过他们的学校,我不曾享受过他们那样的特别的待遇。那样的感受的确会让我困惑,但并不是不能克服,因为我们在基督里已经合一。但我意识到我无法把那些我对他们作见证的工薪阶层的人们带到这间教会,那种教会领袖来自上流社会的持续的印象会使我的朋友们很难专心下来听道。你也许会想对他们说,‘为什么要那样敏感?’但你不可能期待人在被称义以前就被圣化。你也不可能要求还不是为信徒的人放弃他们所有的来自文化背景中的敏感。”最终他离开那间教会去到了其他教会。这个例子是不是意味着那间教会在某种程度上是失败了?那间教会的确是有可能和那位信徒以及其他人讨论如何使教会传讲的信息不至于对工薪阶层的信徒而言太过遥远,但那样的调整也有其限度,因为传讲信息的人总是不得不选择某些特定的例证和概念,而那些例证和概念又必定只是对于某种特定的文化群体显得容易理解和接受。我们的确需要尽可能地兼容并蓄,但我们也必须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性。我们不能错误地想象自己可以立刻做到“向什么样的人,就作什么样的人。”这并不是相对主义。唐卡森(Don Carson)写到:“尽管没有人可以以完全超越文化的方式表达真理。。。。。。那并不意味着所表达的真理不能超越文化。” 这句话中所蕴含的平衡至关重要!如果你忽略前半部分,你就会错误地以为只有一种正确的表达福音的方法。如果你忘记后半部分,你就会失去对一个重要事实的确信,即只有一种真正的福音。这两种状态都会使你的服事失去果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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